竖都是死，死一个总比死两个要好吧。

陈升生起火，炖了一锅腥臭的汤。

将肉汤一口一口灌入少年口中后，陈升将带有地图的日记放在了床头。

了结了心头事，陈升长叹了口气瘫倒在地。

他从未觉得如此疲累，汹涌的倦意一浪一浪拍击着意识，眼皮越来越重。

昏迷中，陈升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他置身于一个巨大玻璃仓中，身躯被插满了管子。

一道身影背光而立，自上而下注视着他，可他却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脸。

……

……

“萧诚哥，快醒醒，萧诚哥！”

恍惚中陈升听见有人在耳畔呼唤。

［萧诚是谁……］

他梦呓着咂了咂嘴。

“陈升，别睡了！你妹妹有危险！”

那呼声又响了起来。

与之前不同，这句话仿佛是放在冰箱速冻层里的刀子，毫无防备一下子插入了他的耳廓。

刹时间陈升如遭电击，颤抖着睁开了黏糊的眼皮，刚想张口就被人捂住了嘴。

“萧诚哥小声点，那东西是靠声音辨别方位的！它很厉害，我差点死在它手里”

沈如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个东西？什么东西？

陈升还处于半梦半醒间，迷糊着刚一转头，就撞上了一张人脸。

准确来说那并不能算是正常人脸，更像倒在腐尸上的一桶面包虫。

虽然隐约能分辨出眼耳口鼻 ，但那凑到陈升眼前的，蠕动纠缠的菌丝也太掉sam值了。

一刹那陈升咬紧了下嘴唇，努力遏制住尖叫的冲动。

“人脸”怪没有听见异响，直起身子朝着远处走去。

这只人脸怪又高又瘦，逾三米的身高，可四肢躯干还不足成人双手一握，简直就像是用木条绑成的柴火人。

陈升认得那个东西，那张脸，那样的身形，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菌主母体！他又一次见到了它，只是这一次双方不再隔着厚厚的防护玻璃，而是面对面脸贴脸。

在确认人脸怪走远后，沈如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倒在地。

“萧诚哥……我一睡醒就看见它在帐篷外闲逛，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菌主母体！”

陈升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得厉害。

没想到即便培养皿被污染，菌主真菌还能繁殖壮大，它的适应能力与生命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可这并不算好消息。

毕竟先前他们培育出的那只母体在两个小时内就吞噬了300多多只丧尸和10头异化者。

一想到要从这样的怪物身上提取母体菌丝，陈升就觉得头大。

［不管怎么样，还是让如意先走吧。］

“地图还在你那的吧，赶紧离开这里！”陈升催促道。

“萧诚哥你不一起吗？”

“我要能走我肯定走……”

陈升苦笑着撩起衣物，黑紫色的真菌已经蔓延到了小腹位置，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他根本撑不到回去那时候。

“那更不行了，你身子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丢下你！”

如意噘着嘴，拨浪鼓似地摇着头。

陈升见状叹了口气，对任性的孩子还是得讲道理啊。

他伸出手摸了摸少年脏乱的短发。

“你身上的责任比我更重，把消息带给你姐姐，保护执法团基地。”

陈升伸出拳头。

如意紧抿着双唇，眼中满是犹豫。

过了良久他才下定了决心与陈升碰拳。

“萧诚哥，你一定要活下来。”

少年水汪汪的眼中闪烁着泪珠。

忽然他张开双臂，在陈升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扑进了他的怀中，在脸颊上留下了浅浅一吻。

“萧诚哥，其实……算了，有些话等你回来再和你说吧。”

如意擦去泪水，挤出了一抹笑容。

她选择将秘密继续埋藏心底，或许这样陈升就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可陈升又哪能不知道少年要和他说什么。

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他也在为对方默默祈祷：

“你也要活下去啊，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