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目光里。
不忍拒绝,更不舍得拒绝。
天色越来越暗,马车行到半路,便再进不得小路。我和慕锦下了马车,急急朝刘生家里赶去。
院门紧紧闭着,院
子里也静悄悄的,院子中央的杂草上,静静地躺着半只竹编的蚱蜢。我扯着嗓子唤了一声阿善,无人应我,又唤了阿玉和刘生,屋里仍无丝毫动静。
我急了,一把推开门急急跑进去。
脚下踩了什么,身子歪着朝一边倒去,被慕锦小心地扶住。他十分有利地退开身子,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道:“莫急,仔细脚下。”
心里似有什么破茧而出,我却来不及细想,便被他拉着进了屋子。
昏暗的光线里,刘生头颅微垂,壮实的后背背对着门,他怀里浅浅地露出半个脑袋,是阿善沉睡的小脸,头顶的毛发正随着晚风轻轻飘动着。
“刘,刘先生。”
刘生身子动了动,慢慢转过身来。阿善小脑袋晃了晃,从他肩头斜斜耷拉下来,小脸和颈项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痕迹,小巧的嘴唇上也破了几处,留着干涸的血迹。
我身子颤了颤,不敢置信道:“阿善,阿善怎么了?”
刘生眸中死气沉沉,他恍惚地笑了笑,张了张唇机械地道:“唐姑娘,你来了。”
风从墙缝里吹来,捎带淡淡的食物香味。我瞄了瞄,桌子中央摆放着几个菜碗,三面分别放了一个碗,底下置着一双筷子。其中一个并未动过,上面堆放着满满的菜肴。
那股子不安越发浓重了,心里像装了个什么似的,紧紧揪疼起来。
“我,我来了。”嗓子像是被卡住般,我赶紧行过去,想要触摸阿善,却被他警惕地搂着躲开。呐呐地收回手,道:“阿善他,他这是怎么了?怎会伤得如此严重?”
“阿善啊,”他垂首瞧着怀中的阿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现下已经无事了。”
“刘先生,阿善伤得这么厉害,让慕公子瞧瞧罢,他是大
夫。”
刘生像对待珍宝般,轻轻抱着阿善摇了摇,“不用了,阿善累了,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
不!他的意思……
我转身摇了摇慕锦的手臂,“慕公子,锦,阿善、阿善他……你,你替阿善瞧一瞧好不好,你替他瞧一瞧,嗯?”
他拍了拍我的手,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行过去,淡淡道:“刘先生,让在下替阿善瞧一瞧罢?”
刘生面上有些激动,不安地紧了紧双臂,只一个劲道:“不用了,不用了……”他身子忽地急剧颤抖了一下,从嘴里吐出一口黑血来。
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我抬了抬脚,然双腿发软,再是行不得一步。眼里热热的,是发汗了么?
慕锦皱了皱眉,不由分说伸手钳住他的手臂,为他把脉。未过许久,却被刘生挣开了。
我抹了抹眼,问他:“怎,怎样了?”
慕锦未答,只快速从随身的药箱子翻出个小盒子,倒了两粒漆黑的药丸灌进他嘴里,并趁着他一时松懈,将阿善抱了出来。
刘生起身想要夺回,然身子颤了颤,终是坐会凳子上,上身也支撑不住,朝桌上趴去。他身前的空碗滚了滚,落下地面,发出清脆地碎裂声。
慕锦替阿善把了把脉,又抬手在他人中出探了探鼻息。末了,只抬头静静地瞧着我,满眼复杂地摇了摇头,“他已经……”
不!这怎么可能?
姐姐,你可知是哪个坏人欺负我爹爹?
唐姐姐,你吃这个。
唐姐姐,阿善有没有与你说过,唐姐姐很漂亮?
唐姐姐……
我颤了颤,朝前行了几步。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委实不像平日里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家伙。不是说傻人有傻福么,怎地到了他这里,便就不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