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少年轻笑一声。
阿贝多看着面前的人:“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这个道理很久之前您就教会我了不是吗?”
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可惜棋差一招,没料到她学到的炼金术居然会跟她自己一样, 她走的时候无挂无碍, 于是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尘世中挣扎的人。
像是许久没有打过照面的旧友,阿贝多退后一步提议道:“这一趟是来陪可莉一起过海灯节,既然恰巧遇到你,不如结伴同行如何?”
这个恰巧里有多少水分还有待商讨, 不过海灯节是已经定下来的行程,多个老朋友一起过其实未尝不可。
转头透过窗朝外面看, 鳞次栉比的屋檐都已经挂好彩灯。虽然还是白日, 但外面已经喧嚣着琢磨出一点节日的味道。
海灯节好像确实是个难得的节日,这证明了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旧岁从此被抛在身后:“我近日大概都会跟爱丽丝同行, 你是她邀请来的, 自然也是同行的人。”
轻抿了手中温度恰好的茶水, 我坐下招呼还站着的人:“既然难得来一趟,不如坐下歇一歇,你们一路行来想必也旅途劳顿。”
只看刚才可莉的样子应该不难猜出来这一路上不算疲劳,阿贝多按着她的意思坐下,没有来得及感慨她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依旧纯熟。
因为他们确实已经有五百年未曾见过,当初回想起来的时候再是刻骨铭心,五百年的时间也足以将一切都变成回忆里朦胧且令人怀念的画面。
他回忆中的恋人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面前正端坐沏茶的人。现在她依旧坐在对面,她依旧是她, 他也未曾变过, 但是很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再稚嫩, 她却依旧温柔。
少年听到坐在对面的姑娘笑道:“再尝尝我的手艺吧。”
阿贝多接过新茶往唇边递,香味首先便顺着鼻腔钻进来,等到稍凉一些,他依言品茶。
“是好茶。”他只能这样回答。
因为做不出比较,记忆停留在太过久远的地方,他无法寻觅出来与现在入口的拿来做对比。
轻嗅着茶香,他看到自己的倒影落在杯子里还算平整的水面上。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依旧将事实摆在他面前。
阿贝多摇动手里的杯盏,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霎时便泛起波纹。
可他为什么要配合?
时间会让人忘记最初的梦,可他不会忘记。
还算明亮的天色很快被夜幕所替代,外面的灯于是被点燃。
阿贝多起身将窗关上,但依旧无法阻止那些灯光顺着窗纸泄露到屋内。他回头点起烛台上还未烧完的油灯,然后熟悉的光这才逐渐取代那些遮不住的、在此刻令他极为不喜的灯光。
在地心里,那里有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那是只属于他的梦乡。
正如同此刻,他回头,看着正静心沏茶的人很快将这道身影与五百年前那个人重合。
桌子上的茶具被收拾好,我这才回头看向已经推开大门的阿贝多。
斑斓的光落在少年的脸上,他不知何时又把脱下那双手套戴了回去。他抬脚跨过门槛,回头帮人关门的时候阖眼轻轻朝她笑:“时间有些晚,我想请你帮我在这间客栈多定两个房间,我现在要去找可莉回来。”
他的确不喜欢外面这些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不懂得变通的人。
旧的是会被翻过去的,那是过去,他依旧怀念过去,但也会做好面对未来的准备。
无论她是怎样活过来的,无论在他未曾参与的这段时间她还有过多少过往,他都不会让她再次将他轻轻揭过。
门在他眼前终于被关紧,他转身沿着走廊到步梯上。举目四望,临街的店铺都已经挂上了灯笼,这里是璃月的海灯节,是个喜庆的节日。
确实是该高兴的。
起身将被关上的窗拉开,我目送少年的背影走远。
在为他们多订了两间上房之后我没能等到阿贝多带着可莉回来,反倒是等来了上门的千岩军。
大概是闻讯提前赶回来,爱丽丝女士在第二日一大早便赶过来捞人。
我很想知道这位大冒险家往日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能让她来的第一天差点没把靠近玉京台位置的海岸给炸平。
可莉包里装着的危险炸弹被没收。正赶在年节之前,千岩军对各项事情的把控也到了最严格的时候,这件事本不应该被轻拿轻放,但是偏偏就这样被轻易给揭过去。
都不用转头,只听爱丽丝对可莉说的话就知道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身为母亲的爱丽丝并不觉得这件事是可莉做错了,也对,她本来就是这种性子,被她带出来的可莉才会这样活泼。
虽然可能在某些时候有些活泼过了头吧。
可莉还在将自己新交的那些朋友们名字念给身边的妈妈听:“七七不爱说话,她住在玉京台附近的不卜庐,还有瑶瑶,她会做很甜很甜的那种点心。可莉本来想在那个地方跟她们一起炸鱼吃,但是很快就有大哥哥拦住我们说不行。”
破案了。
似乎是海灯节将至,璃月南北通达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