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只有一年的时间,跟我学一年,然后忘掉这些处世态度,莱茵会手把手再次教会他新的。
似乎是不懂得浅尝辄止的道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爱拿各种小动作来尝试影响我,不知道错,也不打算改。虽然不知道这是从哪儿学来的,但是——
我抬眼透过对面墙上挂着的镜子。阿贝多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灵巧的手指在编发时分外灵活,他在为我编发。
指尖从发根处不断穿梭时他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但是当他开始整理那些已经编好的头发,便会发生诸如不小心碰到我耳朵,还有不经意擦过我后颈等等似乎是因为不小心发生的触碰。
即使在此之前他真的不知道,那么在我告诉他之后呢。
在为身前的人整理好头发之后,阿贝多抬头也看向镜子。
那里面正倒映着他与奥丝塔拉,他站着,对方坐着。虽然是第一次进行尝试,但是现在看来他在为恋人挽发一事上很有天分。
他向前伸出手:“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
我将手递给刚刚越过肩膀处的那只手:“一时起兴罢了,我的身体你不是最清楚吗?”
鼓励我在外面走动意味着被他占有的时间就会减少。
阿贝多不解:“可是你想。”
我想,然后呢?我等待着他继续说话。
“奥丝塔拉,我不应该阻止你。”这是她自己的想法,连师父也说过,阿贝多拉着眼前的人站起来,“你从前也不会这样告诉我。”
他依旧乖巧且听话,这是作为陌生人或者学生应该抱有的态度。在不涉及原则的问题上,我的恋人应该与我平等,他应该向我诉说他的想法,而不是在握紧了我的手不肯放开之后强调着告诉自己他没有阻止的权力。
“可我们现在是恋人。”我转身看向他,“阿贝多,告诉我你内心的想法。如果想要阻拦我,就说出来。你说出来我才会知道,如果你能说服我,我会选择听你的。”
不要把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学着我脸上挂着谁也看不透的笑。他学成这样子回去大概不会再讨莱茵喜欢。
……即使把这些记忆都清除,已经养成的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掉。
阿贝多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他顺着对方的话问道:“那奥丝塔拉能不出去吗?外面对你的身体不好,我不想你出去。”
我笑了一声,然后回答他:“当然可以。”
阿贝多愣住。
少年视线向下,他的目光落在被自己紧握的那只手上,奥丝塔拉理应感受到了他的力度,然后她告诉他这些。
一年只有短短三百六十五天,而他只剩下不到这么点时间。
他能够争取,他理应争取与爱人的相处。奥丝塔拉在纵容他,那她能纵容到什么程度呢?阿贝多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这是第一次,他发自内心想要探索答案,而出题人和谜底都在他的恋人手上,她在引导他。引导他成长,引导他爱她。
她像是个无所不能的长者,拥有着许多他从未接触到的知识。无暇的躯体,耀眼的灵魂,她现在牵起他的手,似乎正在打算手把手所有的一切都教会给他。
为什么只剩下一年了呢?
没由来的悲伤钻进他心底,只是还没来得及弥漫,他便听到落在耳边的笑。
“想到哪里去了。”我伸手揉了揉眼光逐渐暗淡的阿贝多,“既然阻止了我外出的活动,至少应该补给我一个有趣的下午时间吧?”
阿贝多的思绪跟着压在他头顶的那只手一起往下坠。
悲伤暂时被压回心底不见踪迹,他于是又对着恋人笑。
一个有趣的下午,什么样才能称得上有趣呢?从早到晚不是在学习炼金术就是在读书的阿贝多很快陷入了迷茫。如果要能让奥丝塔拉觉得有趣的话,他好像完全没辙。
可安静坐在对面一动不动的人还在等他做出补偿的决定,完全没有为他指点迷津的打算。
毕竟看着以往总是条理清晰的人陷入沉思颇为难得。
我喝着茶,完全不在乎表盘上指针飞快地走,一个下午的时间我还是能浪费得起。
跟奥丝塔拉一起炼金吗?不行,奥丝塔拉都好久没进过实验室,她应该不喜欢这个。可是看书似乎也不行,他们每天都坐在一起看书,这是日常行程。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生命中尚且没有娱乐活动的少年在纠结半晌之后才看向自己的恋人,跟之前不一样,这次她眼中真情实感的笑意连他都察觉到了。
她终于为他展开笑颜。
中午的时候奥丝塔拉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突然觉得有些无聊,想要出去走走。当时他没有说话,既没有说不赞同,也没有应和。于是刚过午时便被奥丝塔拉从书桌前拉过来为她挽发。
于是引导、教学,所有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阿贝多向来是个聪明的好学生。
奥丝塔拉她一开始恐怕就没有想要出去,那现如今自然也不会非要纠缠着得到个确切的结果。
我问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的阿贝多:“想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