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大意了。”我轻笑转身, 将他还没有收回去的手抛在脑后。
阿贝多不解,但他很快收回已经落空的手,跟在奥丝塔拉身后一起出了实验室。
现在是理论教学时间。
深渊的时间过渡平缓且无知无觉, 只有墙上挂着的机械表盘在日以继夜坚持工作, 以此来提醒住在屋内的人现在是什么时刻。
每当笔记本上代表着日期的横线划过七道,阿贝多会在这天晚上准时为站在炼金台前面的人送来缓解身体状况的药, 师父没有告诉他这药的具体作用,奥丝塔拉也从来没问过。但即使这药从来没有停过, 依旧挡不住她身体势如破竹般的枯败速度。
深渊之中的魔物毫无理智, 它们会攻击一切靠近身边的敌人,或者与同类撕咬着两败俱伤, 但是奥丝塔拉体内与之同源的力量还没有消散, 她完全可以在深渊中走动。本来该是这样的。
但事实上在成功锻造出新的生之烛之后,奥丝塔拉再也没有离开这处居所。
太阳在陨落。
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的生命力流失。
其实是有的。
在莱茵手记的最后, 那里记载着一个颇为疯狂的炼金方案。以自身为素材,使用炼金的奥秘将最后还未散去的生机锁在体内。
还没到这种地步,我想着, 然后反复翻阅寥寥两页的笔迹, 然后将它们给毁尸灭迹。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久,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没有再被继续保留的必要。
至于阿贝多,尚且懵懂的少年人在此后很快会回到莱茵身边。
至于别离,我看向他, 注意到落在身上视线的少年很快抬头。他的眼眸依旧清澈明亮,在与我对视后放下手中的动作询问我是否有什么需要。
因为师父那本笔记的教学已经暂且告一段落, 而这里的试验品只有他。阿贝多不明白, 为什么奥丝塔拉迟迟不肯动手, 他应该是最好的素材,想要掌握那些书面上繁杂的知识,只有真正动手尝试过后才能牢记。
他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问:“您不愿意使用我吗?”
我现在确实身在提瓦特没错,甚至连回到家的希望都极为渺茫,长久的岁月会带走很多东西,但是不能带走我最后保留的底线。
人造人是否能称之为人?至少看着面前的阿贝多,我会给予肯定的回答。
所以该怎么形容才好呢,面对正稚嫩询问我的孩子,他丝毫没有将我之前的话放在心上,剩下的时间也不够我重头开始为他灌输某些道理。那是和莱茵的观念存在冲突的存在,只会被他再一次当做耳边风。他还能在我身边待多久?他还要再次回到莱茵身边,他没有错,这也是他对自我的保护。
可从前我不会僭越亲自动手取人性命,今天也不会选择亲自操刀对一个真正的人动手。
“我只是不需要。”在成功品出现之前,杜林肚子里已经有多少失败品了呢?那是只有莱茵才清楚的事,但她大概不会在意这件事。所以我再次尝试打消掉阿贝多的念头,“我对人造人的构造已经相当清楚。”
比起创生,我还是更喜欢把水珠变成漂亮的水晶多些。
人要为自己亲手创造的生命担负起责任,现在的我可没有这样担起责任的觉悟。
所以创生果然还是好麻烦的事情。
但是阿贝多现在在我身边,我要为他的课程进度负责。
所以我起身来到他身边,比起我那整个全堆满了不同颜色试剂的试验台,阿贝多这里的材料会更加丰富一些。
“从今天开始,我来教你真正的创生。”挑挑拣拣一圈下来着实没什么能用的东西,“生命是不可复制的个例。”
将挑出来的材料一一摆放好,我示意阿贝多看号手里的动作:“哪怕是一只蝴蝶、一只鸟,或者其他别的生物。”
实验被停留在最后一步。
进程中途打断,因为我握住阿贝多的手带着他一起,将被他紧握在掌心的最后一样材料投进炼金台。
蝴蝶破茧而出,颤颤巍巍还没扇两下翅膀最后又落回茧上,最后它不动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生命。”短暂但是鲜活,也是我愿意为他展示的极限。
出生即是死亡,不用我再多费心思照顾。
隔着一层不算薄的手套,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显得极为平稳。阿贝多看着落在炼金台上已经死去的蝴蝶,他突然想要回头看一看奥丝塔拉的表情,他也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了。
少年自耳后起的编发在他后脑处被收束起来,我本来站在他身后,于是随着阿贝多转身的动作,柔软的发丝从我鼻尖与唇角划过。
他似乎想要询问我些什么。
口口声声都在强调生命贵重的人对生命的逝去毫无反应,她的视线甚至丝毫没有分给炼金台上的蝴蝶。
阿贝多上前一步,他想要再认真看一看她的眼睛。
银灰色,带着笑意,毫无波澜。她包容他所有的动作,没有表现出不耐,甚至连他反手扣住还没有放开的那只手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情感反馈。
褪去刚见到时的外壳,她好像终于变得跟师父口中的奥丝塔拉变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