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被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 甚至显得像是不大一只, 轻易就被我用大氅顺走。
我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将他放在床上,然后将叠放整齐的被子为他拉开盖上。
他似乎是累了,躺到床上之后甚至没有睁眼。
那就多睡一会儿吧。
第二日我直接请假没去至冬宫,昨天刚开始的扯皮接下来不知道还要闹多久, 只要想想都会觉得头疼。
今天外面的雪停了, 但化雪时更低的温度将人拦在室内。至少我更愿意坐在壁炉前读书,而不是去庭院里走动。安静的室内只有在火花摇动时偶尔会发出“噼啪”声响, 这使得屋内放轻动作起床的声音落在外面时并不算小。
房门被打开时,我已经为对面空着的位置倒好热茶:“过来坐吧。”
他今日格外格外听话, 我说什么就做什么, 但沉默着好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
今天是为什么闹别扭呢?
我没有读心术,读不到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没关系, 猫猫偶尔闹脾气的话顺着对方多哄一哄准不会出错。
所以我将接了半盆水后整个冻住成冰块的木盆端进屋里,在不大的实验台上加工把冰层做成一朵剔透美丽的须弥蔷薇。
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里面掺杂了一些小技术, 随身携带对他本身也只会有好处。
散兵并没有拒绝对方的礼物。一朵由冰雕成的花代表了什么呢?
他听到对方的赞美:“美丽、剔透,很适合你。”
光线从冰晶中折射而过,落在少年脸上。里面毫无遮拦, 正如同他空洞的内心。
收到礼物的人看起来并不开心, 不过我没空继续哄他了。
争夺权利的火苗不知道何时燎上了我的衣角, 在我回神时他们甚至已经擅自将我负责的领域瓜分干净。
不过既然他们愿意加班的话, 我不介意暂时将公务让给他们处理。在这种让人烦躁的大冷天里,有什么比抱着自己的猫围坐在暖炉前更美好的事情呢?
可惜我的猫不能被抱在怀里撸,这真是个天大的遗憾。
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撸人形的猫, 虽然散兵表现得十分介意。
这件事似乎已经在他心底埋藏有一段时间, 他问我话时还拉下将我刚放在他头顶的手:“你把我当什么?宠物吗?!”
散兵靠近我, 一只手按在壁炉上。
恒温的身体一般而言对过低与过高的气温都非常敏感,于常人而言改变不算明显的温度他应该能轻而易举察觉出来。
但他似乎过于生气,这样越发像一只伸着爪子作势要挠人的猫了。
我眨眨眼,反握住他的手腕:“没有人能替你决定你到底要做什么。做一个人,还是做一具好用的材料,亦或者是一只讨喜的宠物。”
我的话似乎触发了什么开关,让他本来明亮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落寞,少年带着我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一起停留在他胸膛上。
散兵想起从御影炉心出来后掉到地上那颗心脏,他的手无意识揪住胸前的衣襟:“可是我没有心,没有心的人偶怎么才能做一个人呢?”
我看着眼前迷茫的人偶问他:“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我为少年整理稍微散乱的鬓发,看着他倔强望着我的眼神忍不住叹气。
当年在天守阁,我望向真的眼睛是否也是这个样子?渴望认同、渴望注视、渴望眼前的人能给我一个安心的答案。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我按住少年的后颈将人抱在怀里,不再看那张过分精致美丽的脸,“但是我觉得,人都在追寻着什么,无论是有意识或无意识。阿散,当你意识到自己在追寻这个问题时,你就已经是一个完整的人。”
可是这胸膛之中本该承载着一颗心。
近在咫尺的怀抱温度是如此令他贪恋,散兵的右耳压在那人的左胸前,听到隔着厚重衣物都能落到他耳朵里的心脉搏动声,她胸前起伏,似乎在说什么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颗冰雪打磨的心怎么样?”
冰雪铸成的心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个问题很快便得到答案。
他听韦丝娜的话从院子里带回来一捧雪。
“往前来。”我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我的炼金台前,等他站定,我的掌心向下落在他手上。
接触到雪的掌心很快传来凉意,然后尺侧变成粉红色,可捧着雪的那只手没有变。但被他捧在手里的雪很快融化,水渍划过他的指缝在手指骨节处凝聚成滴,最后落在下方摆好的烧瓶里。
散兵一直都知道,炼金术十分神奇,他跟在多托雷身边不至于连这些都了解不到。
可韦丝娜从哪里学会的炼金术?
散兵看着操作间动作如行云流水的的人,看到融化的雪在她指尖重新变得晶莹透亮。她指尖捏着那冰晶样的东西跟主人一样赏心悦目。
我将手里心形的玩具递给站在一旁认真观看的散兵:“这是雪水铸就的心,但它不像冰雪,不会在暖空气下融化,而且可以保持很久。”
他没有伸手,于是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