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者动作快不代表我的动作就慢,搞舆论战我是专业的,毕竟当年在归离集的活儿也不是白干的。
他似乎很快反应过来想要及时收手,但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这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与浮于表面的喧嚣不同,想要将如日中天的大贤者拉下马需要谨慎且细密的布局,但凡露出丝毫端倪,都有被察觉的可能。
智慧宫里的纳西妲并没有错过这个消息:“这是权衡。”
虚空的知识录入让这里的书架变得稍有些空荡,但纳西妲依旧喜欢待在这里。
我也是更喜欢纸质书籍多一点:“看来您学得很快。”
智慧从不拘泥于知识之间,人际往来,战场争锋,这些也都归属于智慧。
纳西妲依旧不开心:“可是这让现在的须弥变得很不好。”
神明站起来,她将手里的书合上:“我应该为现在的须弥做些什么。”
司掌梦境权能的神明为每一位信徒送去美梦,然后她在美梦中遨游,直到稚嫩的脚尖踏入一片空白的空间。
她伸出手,但这一次权能没能生效。
“这是……”
“这是为您打造的休憩室。”
四周亮起灯光,纳西妲认出了净善宫。
“奥罗拉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我们只好出此下策。”是大贤者,空旷的宫殿内信徒正仰望神明,“这是由您神之心的力量构建出的地方,那么接下来就请好好休息吧。”
仁慈至少不该是催命符,不然这让尘世的善人该如何自处?
可惜这个问题无处可问,天空岛上的王座已经沉睡,于是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尝试了,但我似乎又一次失败了。就像一条两头系紧的绳,我能拨乱它,但震动停下之后依旧会回复正轨。
如同现在小草神被以保护的名义关起来之后,我甚至找不到救她的办法。大贤者做事不可能滴水不漏,可我依旧无法破局。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止我一样。
“我们的神明在净善宫陷入沉眠,当时陪同的人只有我。所以我来通知你一声,奥罗拉,你是教令院里难得一见的天才,我还是希望接下来能与你一起共事。”
我和坐在一旁的大贤者无话可说。我防得住他的小动作,防不住自己的神往别人套子里钻。我知道这是无缘由的迁怒,纳西妲什么都没有做错,可得到这样的结果依旧让人不甘心。
“天命又一次站在我这边。”大贤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这种璃月传来的奢侈品很符合他的口味,他起身径直朝门外走,“消息已经送到,那我就先告辞了。”
年迈的老人沐浴在阳光之下,细数他顺遂至极的一生。
从教令院的天才到贤者之一,然后在贤者的竞争中当选大贤者,紧接着就是将他太过成器却很不听话的弟子送走。直到现在,神明沉睡的今天、明天,乃至以后的每一天,他都会站在须弥的最顶端俯瞰风景。
至于脚下的蝼蚁都在谈论些什么,何必要放在心上自找不痛快。
总归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他。
*
只是我还想再试一试。
哪怕天命从来都站在我对面,我还是想试试救纳西妲出来。
不只是为了纳西妲,也是为了以后的自己。
无论需要什么代价,我都能付得起。
自从魔神战争结束,七神之间的交往并不算多,所以足以禁锢纳西妲的力量并不难猜。
虚空的建造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大贤者不可能将神之心随身携带。
我将一切都算的很好,唯独没有料到神之心会拒绝我。
属于世界内侧的力量在拒绝外来人攫取神明的权柄。
大贤者背手而立,他没有带人过来:“一心一意为神明打算的你却被神明拒绝。奥罗拉,你做的这一切真的为了净善宫里的小吉祥草王吗?”
“……或许是吧。”我放下伸向神之心的右手。
莫名其妙转生到这个世界,然后莫名其妙背负起那些不属于我的责任。我努力在这片大陆挣扎存活,可世界是否依旧在拒绝我。
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从来不曾拥有神之眼,尽管我并不需要那个所谓被神明注视之人的称号。
我叹气:“或许在我做贤者的最后一天里,可以请你带我去一趟智慧宫?”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大贤者落在我眼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对我拿上天平的筹码不置可否,但转身后回头朝我道:“来吧。”
保持着孩童模样的智慧之神坐在悬空的牢笼里,神色或许也正如同我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
尽管装置隔绝了她大部分的力量,但神明依旧不吝啬,她伸出手用所剩不多的神力为信徒展开通往她的台阶。
我终于走到纳西妲面前。
仙家法术、咒术、妖术,在智慧宫里,我所有能拿得出手的能力都被遏制,只要稍微调动双眼便会传来刺痛。
我终于面对眼前的事实,面对我无法打破的壁垒。
“对不起。”我闭上眼,能感受到眼角有什么东西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