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回小院的时候接近中午,黄包车吱吱咯咯奔跑在路上,搅动着气流勾起地上的尘土打着旋腾起来,又瞬间颓势尽显扑落满身。
阳光有些刺眼,直直晒得人肉疼,躲开又浑身阴冷,鬼天气!
下车后她在街边买了一包糖果子,边吃边推开了院门,小风又不在,院里只有一个人坐在墙角磨刀,刺啦刺啦带出锋利之声。
正房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坐到椅子上才长出一口气,心里有些恍然。
她将那两把钥匙送了人,看着他们走进银行就转头去了傅家。
她有一肚子话要问,却在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父亲时,悉数化为一声长叹。她不能想像他把钥匙给母亲时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像无数次做的那样避祸还是无知?
这东西害死了母亲,现在又差点害得她丧命,是她们母女欠他的吗!
傅东似乎看出了她的来者不善,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甚至妄图为他辩解说好话。可她哪里听得进去,一想到他做过的事她就满腹怨憎,恨不得让他就此永远沉睡。
她知道他意识清醒,将围绕天人道宝藏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她刚刚去过银行,看着他人拿走了宝藏的事。
她就想让他知道,以后不要再试图布局什么了,她能有几条命给他算计!
离开书房她去见了大哥,告诉了他所有关于梁
曼殊的事情,他居然相当平静。甚至于听到她从头到尾想接近的都是穆寒亭,与他结缘不过是为了钥匙时,也不曾激动或者愤怒。
他就像一个被抽走所有情绪的木偶,坦然接受来自外界所有的恶意。
她自己都身心俱疲对他也生不出几分同情,最终只能苍白地说了一句保重,便草草离开。
半壶水下肚她也没能消了气,以后再被人利用她就是根棒槌!
吱扭一声身后的卧室门开了,穆寒亭靠着门框浑身药味,左边的眉骨处贴了一方膏药,头发焦糊一片,整个人落拓憔悴。
她站起来凑过去闻了闻,“怎么了?”
“火烧连营逃跑不及。”
“你也去了?”她只知道后边有人追踪,想着他在穆家后山处理事情,不会是他,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点点头,“半道碰见了刘大龙。”
她摸摸他脸上的伤伸手紧紧抱住他,“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真的!”
他揽着她揉揉头发,“这事不怪你!”人心叵测,他千防万防也没有料到贪婪之祸会这么厉害,扭曲人性亲人之间也要拔刀相向。
“让我看看你的伤。”
此时银行门口,提出来的贵重金银盛放了好几口箱子,负责押车的人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这是先生的东西,敢动一个子儿试试?”梁曼殊的枪口压在车门上,抬眼盯着车厢
里的人。
“你也不用凶我,咱们到底谁有私心不好说。先生可说了,咱们必须从上海撤得干干净净,我瞧着你像是又想逃跑?”
“要不你留下善后?”
那人摆摆手,“我就是提醒你,先生虽然好说话可不代表别人就会放纵你,咱们拿走了所有人都眼红的东西,你觉得他们不会找你麻烦?”
梁曼殊瞥他一眼没有说话,车子装好落下遮盖布迅速离开。
“曼殊,快去销毁东西,三点的火车,我买好票在车站等你。”斗篷女人嘱咐道。
“你不去看看寒冬?穆家这一回是容不下他了。”
斗篷女人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已经害了他,不如就此让他恨着我也好。”女人说完疾步离开了。
梁曼殊也跟着转身走了,别人的事情她不做判断,她自己还有尘缘未了。
车子一路往城外开去,车速很快扑起滚滚烟尘轰鸣着接近了郊外的山道。闷在车厢里押车的人被颠簸得一起坐到箱子上,厚实的红木箱子稳如磐石,指尖摸着细腻的木头纹路仿佛已经触碰到了里面价值连城的财宝。
五六个人不由得互看一眼,“我听说天人道可跟那太平天国有关,有不少皇家御用之物,你说皇帝用的东西是不是真跟咱们用的不一样?”
“那当然了,你是什么命人家是什么命?皇帝可是真命天子,用的东西
怎么不得天上的神仙才能用得着的,肯定个个都价值连城。”
“照你这么说一件都价值连城,那这好几口箱子还不得富可敌国了?”
有人动了心思,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坐在正中的人指尖叩着箱子板,“都打起精神,这是先生要的东西,怎可觊觎?”
“头儿,我们也不是觊觎,就是一辈子受穷,没见过皇家之物,咱们能不能开箱看一眼,就一眼,我保证不动。”
“咱们都受先生恩惠,不会有那等龌龊心思,就一眼,看一眼就算是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人的欲望禁不得挑逗,贪欲亦然。
红木的箱子上了厚重的锁头,有人掏出匕首三棱刺慢慢撬锁,所有人凝神屏气只听咔哒一声,锁头开了。
激动欢喜充满车厢,那人慢慢收回匕首在众人瞩目中两手扶住箱盖正要打开,嘭。
巨响从车头传来,整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