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拿着盒子离开大院,货郎一路监视着将她送出苏州街。
她站在街口看着石头上的刻字,心生一股宿命感。李元湘作为唐夫人时给她留下了一个荷包,里面一片牡丹花绣片直指要杀她的人,最终查到苏州街就石沉大海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在这里见到了凶手,本来该是仇人见面刀剑相向才对,她们却坐在一起谈起了合作,果然成年人的世界灰色地带更多一些。
盒子跟照片上的檀木盒子纹饰一样,就连那种时间沉淀的厚重感都一模一样,想来姚氏一定见过真的。
只是以绵绵扮猪吃老虎的行事风格,姚氏隐忍的态度,她确信真地图并不在她们手里,否则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不过既然答应了,事情还是要办的,毕竟比起这帮人她更忌惮陶占远和日本人,能帮着递把刀也是好的。
她从苏州街出来,刚转过一条街准备回总署,看见了停在路边的大头和车子。
“怎么没走?”
“傅法医,我担心探长,可是又找不到方法帮他,只好给您跑跑腿,万一您有办法呢?”
“大头,刘大龙是被人利用了,现在他已经入局脱不了身了。”
“那怎么办?
”大头听完真的急了,
“我问你件事儿,你要说实话。”大头拼命点头,她关上车门问道,“上次刘探长查案子时说在这附近遇见了吴科长,可有查清楚吴科长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吗?”
“姘头,探长让我过来查过,原本上次替您查荷包就经常过来,所以我对这里非常熟悉。吴科长跟自己老婆合不来,在这里认识了一个绣娘,每隔两天都会以出门采集新闻的由头过来幽会。那天正好是他会姘头的日子。”
傅薇有点失望,原本以为吴科长另有所图,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荒唐理由。
“哎……那不是吴科长吗?”大头一指傅薇之前拐过来的街口,就见吴科长正左顾右盼,随后闪身进了弄堂。
傅薇眯了眯眼睛,“下去跟着他。”两人一路尾随直到吴科长小心翼翼进了一座院子,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女人的笑声。
“还进去吗?”大头捂着嘴压低声音。
“吴科长跟陶暑长关系如何?”
“马屁精到哪儿都很受欢迎。”
傅薇想了想带着大头离开院子,“交给你一个任务,办好了刘大龙肯定就没事了。”大头使劲点头,“您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
我也不怕。”
“不需要,只要你给吴科长透露个消息,并把这个给他就成。”聪明人,尤其是像吴科长这样自认为聪明的知识分子,都有一种容易过度脑补的能力,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窥一斑可见全豹。
所以她相信吴科长一定能脑补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并把东西送到陶暑长面前。
大头走了之后,傅薇叫了辆黄包车去巫嫂的家,到地方一看房屋院舍已经毁于大火,到处是坍塌下来的砖瓦木石。
左右邻居的房屋也都被熏得黑黢黢一片,她走过去敲门,其中一家开了门,听说她要打听巫嫂,毫不客气地撂下一句不知道就关门反锁了。
她无奈只好从从弄堂里出来,刚走过一条弄堂就听见了喧闹声,循声望去见到四五个人从一座院子里出来,中间推搡着一个老头儿,嘴里不干不净,“死老头儿,让你交点钱怎么磨磨唧唧,小心下次被人打砸的时候没人帮你……”
“就是,我们才收你十块大洋就保你一个月的太平,这么划算的买卖你竟然不配合,找死吗?”
四五个人瞧着年纪都不大,却个个拥有了混帮派的模样,满口脏话态度蛮横。
“我真没挣到那
么多钱,要不我给你们抓两副药?”
“谁要你的药,我们要钱。”
“你们真的需要吃点药,身上旧伤未愈,稍不注意是要骨折的;还有你,生了口疮吃不下饭,时间长可也是要精神不济的……”
“死老头儿,找死……哎哟,哎哟,谁打我!”
“我呀。”傅薇拧着后生的耳朵咧嘴一笑,“疼不疼?”
被捏耳朵的大概是个小头目,一咋呼另外几个松了手围住了傅薇。
“小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傅薇瞥一眼旧伤未愈的家伙,松开手又迅速往前探手捏住他的手臂往外一拐,只听轻微的卡巴一声,骨折了……
老大夫看得眼皮直跳,“别怕,我一会儿给你接回去啊!”
傅薇气笑了,收拾了另外几个之后跟着进了老大夫院里,“您这样以德报怨可教不好他们,要我说就该一人配一副哑药,让他们变成哑巴算了。”
老大夫自然不认同她的做法,给人接好骨以后还嘱咐了几遍才把人放出去,随即挽着袖子关了大门。
“姑娘怎么来了?”
“我来打听一个人,就是住您斜后方的巫嫂。”
老大夫稍稍愣了一下,旋即收拾起院里散落的东西,“那个
人在附近口碑并不怎么样,听说她死了好些人拍手叫好。”
“那您可知道她有什么亲戚吗?”
老大夫摇摇头,末了像是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