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不大甚至还没祠堂大,只有一进,门内是不足丈许的青石板路,尽头便是三间正房。
房门虚掩拉着窗帘,入目尽是灰黑色,除了地板缝隙里透出的杂草外一切都透着死气沉沉。
“贵客请歇息,族长忙完就来。”后生说完关门,须臾就听咔哒一声落锁了。
傅薇皱了皱眉,“果然是鸿门宴。”
“来都来了。”
穆寒亭牵着她的手走过去推开正房的门,吱扭声中陈腐味道扑面而来。房内陈设倒很齐全,旧式的乌木桌椅屏风床架子,却都浮了一层灰。
“我这会儿一头雾水,你说他硬要我们留下为了什么?”傅薇弯腰就往凳子上坐被他一把拉起,拿帕子仔细擦了一回才松手。
随后给自己也收拾了一张凳子才坐下边叠手帕边瞧着她说:“既来之则安之,横竖他这会儿不会动手杀人。”
“只是总这么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再说这里看着可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靠窗放着的床架子上空荡荡的,没有被褥用具露着剥了漆的床板,虽说这会儿阳光上好可一早一晚却有些寒凉,凑热闹凑成这样可就不怎么让人愉快了。
“你要真想住还是能凑合的。”
“如何凑合?”
“不是有我吗。”他张开双臂亮了亮
,“这里至少很暖和。”
嘁,傅薇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屈指敲敲靠墙放着的条案,蹡蹡的实木声响,“家具挺值钱,瞧着都是老物件。”
“嗯,上好的漆器,像是官家手艺。”
“官家手艺?昨天可有邻居说张姐从前的身份是王府里的格格,她干的事儿似乎跟这里也有点联系,你说她会不会跑这儿来了?”说着她在抽屉里翻找一通也没找到纸笔,只能伸手指在落了浮灰的桌面上勾画着。
从宋家附近的小路沿着北山走一圈似乎还真的能到这里,画完了她看着他神色担忧,“我跟她有过节。”
他细细给她擦着指尖的灰,轻笑一下,“不是有我吗。”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强调他也在这儿这件事了,她细细一品便觉出一丝酸味儿来,趁他低头垫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知道了,万事有你。”
身子一高一低间身上的珠翠叮叮当当,她低头看一眼闪着荧光的项链,“这些都是母亲以前买的,那时候不懂但就是瞧着好看,母亲也不拦着只要我看上什么就给买什么。想来那时候一定也招了不少人的嫉恨。”
这其中就有傅妍,刚进傅家的傅妍处处透着小心翼翼,看父亲的脸色看母亲的脸色看她的脸色。从不
曾主动张口要过什么,而她不喜欢傅妍的性格,是以也没多照顾过她。
那时候凡是认识她的人谁不说一句,傅家那丫头太过骄纵了。
可就是这样骄纵的性格后来也还是被搓扁磨圆了。
她摩挲着腕子上的镯子想,她还真不后悔少年时的骄纵。毕竟那时候傅家没人敢惹她,恣意成长了十几年也算没有埋没了骄纵二字。
“若我那时候认识了你,也是会骄纵着你的。”
傅薇听得撇撇嘴,“那可不一定,我那时候并不招人喜欢。”
他只笑笑将她搂进怀里。
村头的黑烟已经淡了下去,只剩天光下氲氤的热气,走水的是一栋远离周边房屋的三进院子,院门口进进出出提着水桶的人,灰头土脸。
人群离着丈许远瞧着热闹窃窃私语,“三娘也是糊涂,老祖叔虽说上了岁数可身子骨还硬朗,照顾她十年八年的也不是问题。现在好了,一把火全烧没了,她一个女人家还指望能在这里立足?”
“就是,女人就该贤良淑德听话才是,她这样闹成何体统。”
“嘁,让你两去伺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你们愿意……”
三人呛了两句族长带着人匆匆而至,望着入目的焦黑和狼藉眉心紧蹙,“三娘人呢?”
“族长,人
已经带去了偏院等候发落,只是老祖叔肚子上被剪刀豁了个大口子,似是不大好了。”
木族长听完了似是要抬脚进院子,却最终抬抬脚转身去了偏院,门口站着两个值守的人门内一阵疯狂的哭天抢地。
“打开门。”
哗啦啦锁链滑动声传进院里也止住了女人的哭声,木族长一开门就望见了女人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四十几岁的年纪不小了,磨难怨恨在她脸上留下了让人惋惜的痕迹,美人迟暮不算什么,化为怨妇才最可怕。
但这惋惜也不过只有一瞬,他定定心神进了门,“三娘,你这又是何苦?”
女人却冷笑了一下,抬袖擦擦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怨恨地看着男人,“何苦?我吃的苦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为了你们再受苦。”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惊了。”
“哈哈。”女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得疯狂笑得刚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她咬了咬嘴道,“思虑不周?你是不是打量着我离了你们就活不成了,所以卖活人卖死人临了也要把我给卖了?”
“老祖叔已经七十有六了,那就是个棺材瓤子了,我让你跟在他身边也是为了你的后半生着想。是你自己说被警察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