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看着那四个字心头一惊,原先以为销声匿迹的报纸,居然又出来了,还报的是这种旁人拼命掩藏的隐秘,果然大胆不要命。
她想起了文海书局的蔡老板,当初他死后底下干活的人怕担事儿也都一哄而散,是以想找他们查一下谁登的杀人悬赏都无从得知。
而她手上这份报纸跟原来的措辞用语并无二致,甚至连一些小的排版习惯都一模一样,倒是可以好好查一查。
她捏着报纸打算去一趟文海书局,底下传来同事的喊叫声,“再撒泼小心我揍你!”
“来来,你揍我一个试试,出去我就登报说你们警察仗势欺人,让吴局长把你这身制服给扒了你信不信?”张姐的市井气在这一刻展露无遗,碰瓷一样的随意谩骂,同事不堪其扰锁门出来了。
“傅法医,您看看这都什么人,我一句话还没开始问呢,就冲我一顿破口大骂。要不是看她是老熟人,我早揍她了。”
“先关着晾晾。”
“哭,就知道哭,你倒是说句话啊!”又一声暴躁的唠叨从对门传来,摔门而出的同事连连摇头,“进来就一句话不说一直哭,你说就是哭得再好听也架不住吵啊,
我现在耳朵眼儿里都是哭声。”
唉,两人同时叹了口气,“你说要是刘探长还在这儿哪儿用得着这么费劲。我是真的想念刘探长了,以前咱们警局在兄弟单位里那也是拔尖儿的,你看看现在,天天让你学习。嘿,我就不明白了,警察不出去巡逻办案见天坐那儿看书做汇报能顶屁用。”
“嘘,小心隔墙有耳。”牢骚归牢骚,两人又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上头有吴局长中间是探长,底下才轮到他们这些跑腿儿的,且忍着吧。
两人摇摇头冲着傅薇一拱手走了,留下她站在两间审讯室旁心情复杂。
以前刘大龙在的时候这些人也是怨声载道,嫌他太拼命拿人当牲口使,如今倒是念起他的好来了,这叫什么事儿!
“傅法医,您留步。”在门口值守的同事叫住了她,“里边这个一见我们是男人就吓得直躲,您进去兴许能好点。”
“我这身份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您就算帮我们忙吧,一直让她这么哭下去谁也顶不住,我跟您一块进去。”
门开了,屋里的女人听声就是一哆嗦,抬头见着傅薇眼泪还下倒是没那么大声了。
她拿了毛巾
递给女人,随后在对面坐下一声没吭,直到啜泣慢慢停下来女人抬起头来。
“你的姐妹什么时候失踪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有七八天了。”
“那你为什么说她失踪?还跟房东有关?”
“因为她跟我一个车间做工,那天突然说张姐给她介绍了一份轻松工钱又高的工作,当天就收拾东西走了。我也没多想,后来收拾屋子发现她有东西落下了,我就等下了工按着地址给她送过去,去了才发现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个工厂。”
“我回来之后多了个心眼儿,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从我们住进来那房子里已经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个租客,都是女人,都说要找工作然后就不见踪影。”
“为什么不来报案?”
“我来了,说朋友失踪了,他们说兵荒马乱的失踪也有可能是离开上海了,立了案也就没了。张姐说给我找工作的事儿说了有两回,今天她又来被我诈出来她把人都介绍去了娼寮。”
“她还说我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女人想生活下去,那地方赚钱最快,说只要去了一个月就能把之前欠的两个月房租给交了。”
“那你既然拒绝了两次,再拒绝就是
,为什么要拿刀?”
“她说房租已经涨了,月月累计我已经欠了她半年的租子,再不交钱就要让警察来抓我,说我拖欠房租……”
不止威逼利诱还放高利贷?张姐还真是不简单。
“哟,探长回来了,探长现在在总署可威风了吧?”
喧哗声从大厅传来,傅薇听着声音像是刘大龙来了,就跟同事交代了一下到了外头,眼瞅着刘大龙一身羊毛外套戴围巾礼帽皮手套的模样,倒有那么几分纨绔少爷的意思。
“你这是微服私访呢?”
“嗐,这不天冷了吗?别人都这么穿我也不好穿的另类。”
她撇撇嘴,怕不是别人这么穿,是家里多个女人就有人安排了吧?
“报案的人我替你问了,至于张姐一直在骂人,你看是在这里审问还是带回总署再说?”
“我先去听听报案人怎么说?要是寻常的不见了倒没必要兴师动众。”说着他解下围巾帽子手套外大衣往桌子上一堆,松快着肩膀推开了门。
傅薇走到关押张姐的房间门口,听她不带重复地骂着凡是能骂着之人的八辈祖宗,一阵咋舌。
这时只听噔噔噔几声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人,一阵风一般窜过
来推开了审讯室的门,“闭上你的臭嘴,老子分个尸都分不好,再吵吵老子把你拉上去剮了。”
胖法医全副武装,一手拿刀一手拿着一坨冰,瞪着眼珠子气势汹汹地冲着张姐吼道。
原本口吐脏话的人瞧着凶神恶煞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