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什么了?”傅薇站在门外的台阶上朗声问道。
刘探长拨开野草从塔林里走出来,一脸沮丧,“跑了,底下就是林子,人一进去就跟鱼归大海一样,抓不到。”
说着他伸手撕开左手袖子,她这才看见上面多了一道伤口,跟戒律长老脖子上的伤口形状相似。
“伤口形状一致,看来凶手一直藏在塔林内。”她找了点香灰给刘探长包扎好伤口,皱着眉头问道:“是男是女?”
“分不清,身高还不到我的肩膀,体型偏瘦很灵活。用刀的手法也很刁钻,要不是我躲得快这条胳膊就没了。”他说着皱紧了眉头,“一个寺庙的得道高僧怎么会被人以这种方式杀死在禅房里,有点匪夷所思。”
“得道高僧在出家前也可能已经沾染了血腥的俗世红尘。”傅薇说完转身看了看宋钺,低声说道:“现在的关键在佛珠上面,凶手拿走了几颗珠子,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了。”
刘探长点点头,“我去前院接同事,一会儿找人问情况。”说完他耷拉着半条胳膊走了。
“你看这里。”宋钺这时扭头冲着她喊道,她抬脚走过去看见他指着长老的右胸口,“这种青色的痕迹你有没有见过?”
巴掌大的一块青,已经渗进了皮肤里,带着不规则的波浪形状。这一块的皮肤组织也明显跟周围的不一样,有受过创伤的痕迹。
“似乎原来纹过什么,后来又消除了。”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像纹身之类的。”
“确实是,纹身一般都会采用特殊的颜料,纹制过程中颜料会渗进皮肤组织,不容易清洗掉还会随着皮肤组织的生长变化而变化。如果想祛除就基本只能靠腐蚀性化学制剂,但是就算能清除掉图案或者字迹,也会留下这样的青色印记,伴随终身。”
他说完把僧衣整好站起来,“别的地方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致命伤就是脖子上的刀口,死于大动脉破裂失血而亡。”
她点点头,“尸体上面没什么价值了,接下来就看刘探长能查出来什么线索。”她重新抖开黄布给尸体盖好,啪嗒一声,一颗珠子从抖开的布里面掉出来,弹跳着滚进了佛像的基座下。
她趴在地上看了看,地板上躺着三颗珠子,找来一根竹竿把珠子扒拉出来放进香炉里,“唯独不见母珠,看来那颗珠子里面刻着的就是让他丧命的东西。”
“佛珠都是在专门的作坊里定制的,不过像名门大寺的
长老等应该都有指定的人来做,要在珠子里面雕刻东西不是一件容易事。也许可以着手调查一下佛珠的制作者。”
这个看似可行的提议在一个小时之后被推翻了。
戒律长老自己在入佛门之前就是一位雕刻能手,佛门里长老以上的僧众佩戴的佛珠多数都是戒律长老亲手制作的。
刘探长说着把把头发,“咱们的人在山门口被拦住了,我亲自跑去问的方丈,被告知尸体不能带走,也不能立案。还他娘的跟我说不能传出去坏了崇明寺的名声,所以打算对外宣告人是坐化的,至于查不查凶手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是不是一旦人在高位上呆久了就对生命格外的漠视?”她这句话无人能作答,一时三人都沉默了。
“据我所知有不少权贵都是崇明寺的俗家弟子,这事儿如果住持不让查警局也会选择视而不见的。”宋钺叹口气说道:“如果长老的死就是个案,我们只能罢手。”
傅薇摇摇头,“不是个案。”她抓起一把香灰在桌上慢慢撒开,随后拍拍手问道:‘你们看这像什么?’
两人看着弯弯曲曲互相缠绕的图案沉思着,刘探长一拍后脑勺脱口而出,“蘑菇,还是膨大变老
的那种。”
她听得嘴角抽了抽,果然一个分不清玫瑰跟月季的人,别指望他能有什么艺术细胞。
宋钺斟酌了一下说道:“看着像是一朵花,花瓣重叠较多的那种花。”
“菜花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重新把香灰调整了一下,“像不像一朵牡丹花?”
“你的意思是长老胸口纹了一朵牡丹花?”宋钺弯腰重新扒开尸体的衣服,拿出笔在那处青色的痕迹处描摹着,花朵的形状越来越清楚,最后一朵黑色的牡丹花赫然出现在皮肤上。
“还真是朵花啊。”刘探长看完更加百思不解,“牡丹花,雕刻师,和尚,尸体。这些怎么组合怎么奇怪。”
“奇怪但是合理。”傅薇刚说完,院子里传来了吵嚷声。
刘探长扭头看一眼转身出去了,宋钺伸手擦掉笔迹整理好尸体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朵花?”
“猜测罢了。估计是寺里的人来讨尸体的。”她不说他也不便多问。
两人说着转身走到门外,果然是崇明寺的和尚跟穆家人在门口僵持着,她看得心头火起,扬声冲着众人喊道:“让他们进来吧。人命轻贱,到底还是寺庙声誉更重要。”
“阿弥陀佛,寺里高僧坐化
需要诵经超度,就不招待诸位了。”为首的大和尚并未理会她言语里的讥讽,转而冲着三人礼貌地点点头开始赶人。
瞧着三人走到院子里,他冲着身后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