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将人吞没的耀眼火光在不远处燃烧, 这种炙热感似乎能一直烧入少年的眼睛里。
焦灼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却渐渐被外面的雪地吞噬。
如今他已被李梅带离化为废墟的档案室,最后放置于积雪之上。
他微微瞥向身旁的李梅——这位主厨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 眼眸中的情绪正如湖面般宁静,仿佛感受不到面前漫天火势的压迫感。
明明此时危机依然未能解除, 但他整整一个夜晚都砰砰直跳的心脏,在看到这双淡然眼眸之后,莫名有了几分安定。
“跑。”
在耳边响起这句话的下一秒,他便直接被那人丢到远方的雪地中, 待仓皇爬起之后, 他意识到李梅到底想对他表达什么。他带着谢意地回望了白发之人最后一眼,随后迅速跑向了远方。
两面宿傩瞥了少年离开的方向一眼, 随后嗤笑一声,将目光收回。像是看着可有可无的蚂蚁,没有任何阻止, 只是再也不关注。
黎明已至, 但是清晨的阳光却无法温暖正站在雪地之上的我——
“李梅,你还是没能记住我的名字。”
我特别不擅长记人名,更何况是像他名字这样很多音的日文名。
这真的好艰难,这就如同早自修时限时背英语单词, 准备了没几分钟就要开始听写——
“可以把你的姓名再说一次吗?”
死活也及格不了的我选择重听。
“可以是可以, ”他轻笑一声,“但我又为什么要再对你说一次呢?”
他说的话好有道理, 我实在是无法反驳,于是我跳过这个话题, 问出下一个问题:“可以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吗?”
“还是和刚刚同样的回答——可以是可以, 但是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我感觉我正处于某种大型答辩现场, 组织语言的速率几乎为零,整个人都好不起来。
注意到我此时的神情后,他眼眸中的愉悦之色不断加深,恶劣地说道——
“明明提出交友的人是你,现在漠不关心的人也是你。”
仿佛膝盖中了一枪,我觉得我快倒地不起。还是不知道怎么反驳的我莫得办法,只好努力地展现我的真诚。
冰刃不断从空中落下,那些冰刃在他面前的雪地上割出了新的名字——
“李梅”
“这是我最认可的名字——李梅。”
他注意到这两个字和卖身契上的有所区别,微微挑眉:“你倒是有趣,比起真名更喜欢自己的化名。”
接着他似乎想起了非常有趣的事情,扬起嘴角,对我说道:“也行。”
下一秒风声乍起,斩击相继直接划在雪地之上。刹那间白雪飞扬,一行大字直接出现在雪面上——
“两面宿傩”
正当我开始记忆这个名字之时,疯狂的火焰从远处呼啸而来,虽然我及时躲闪,但是不能移动的雪地显然无法撤离——
雪上的文字被瞬间吞噬完全,只剩下被燃裂的地面。
这时我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想要和我重新沟通的打算。
“你估计也只有在记菜名的时候,才带着脑子吧?”
他嘲讽的声音传入我的脑中。
在听到这句话时,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他的名字是菜名该多好。
这时我突然想起我当初曾经拿他的肉做过料理。我记得处理时的手感,我记得曾经试味时的口感,我记得含着剧毒的特性。
——他完全可以被看作是一道料理。
原本停滞的大脑此时开始高速运转,碎片化的信息在不断涌入,随后开始融合,构造出崭新的画面。
——这道料理应该如何命名?
记忆瞬间松动,那些被刻下的字仿佛又回到了地上,仿佛慢镜头一般在我的眼前掠过。
——我记得这道料理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画卷在眼前纷飞,档案室里的对话在眼前浮现,我看到画面中的那位四手男性微动着嘴唇,说出了那个名字——
“我想起来了。”
正当两面宿傩觉得无趣之时,不远处的白发之人突然说出了奇怪的话语。随后黑色的弧光在空中一闪,直接来到两面宿傩的面前,随后一刀挥下。
两面宿傩灵巧地向后一闪,回到热气未消的档案室内,而他手中正拿着我的卖身契。
在温度的作用下,我本身便没有用心凝结的冰一部分化为水,在冰刃上流动。
这是只有一次的机会——
“两面宿傩。”
我毫无停顿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猩红的眼眸微微睁大。
就在他诧异之时,我直接往卷起的卖身契上一刺,冰水侵入——
一击直接糊了上面的全部字迹。
“我记住你了,两面宿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