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告诉她你死了!”
虎杖悠仁的声线镌刻着难以控制的疼痛,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不,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人所说的一切,但面对死刑宣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满脑子都被荒谬塞满,他好想随便来个谁告诉他这都是一个玩笑。
说到最后他都感觉自己像是恶狠狠地威胁这人。
明明是第一次才见面,但那种大人般带着迁就和包容的气质,就让他忍不住像个小孩一样失控。
虎杖悠仁吼完就自知出格,也不知道再做点什么反应,便低下头,对方比他高些,他能感觉到那人的视线落在他头顶,却不含被冒犯后的怒气。
更像是种略微……略微超出他意料的诧异。
“我还以为你这么大的小孩不会想那么多。”他又听着慢慢对方开口了:“原来悠仁是这么想的吗?”
虎杖悠仁抹了下脸,低声道了句抱歉,如果是平时他拼着拖着也要让这人换个念头,但现在他自己也出不去,不仅如此,爷爷临终前最后一瞥像针扎似的附在他后背,这时候他又听见锁链叮叮当当地碰撞,那人站起来,随后一只手落在他头顶揉了揉。
“那还是努力一下吧。”
虎杖悠仁蓦地抬头。
“也不能做太糟糕的大人。”他看着对方又低头掩着脸扑哧笑了一声:“抱歉,是我在说漂亮话了,即使我很想逃出去,现在我也做不了什么,如果不是你,我甚至连话都说不了。”
“……我能帮你吗?”
“诶?”对方显得很意外的样子。
虎杖悠仁咬着字清晰地说:“虽然我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我能帮到你,我什么都会做。”
“不行。”他听那人用温和的嗓音说:“如果你帮了我,那你原本还能商榷的死刑估计就变成板上钉钉,悠仁会成为我的共犯噢。”
“我没关系。”虎杖悠仁听见自己回答地很快。
真好骗,夏油杰想,悠仁都不考虑下他是不是真的坏人吗?
他微微敛了下神情,目光从有着毛茸茸樱粉色发顶的少年眼下纹路掠过,宿傩宿体的标志,怪不得这孩子被关在了这里,周围无数封禁足以压制住宿傩醒来。
不过说起宿傩……
一个相当缺德的主意在夏油杰内心渐渐成形。
“……你要想好帮了我的后果。”虎杖悠仁总突然觉得他再没法从对方那里感知出真实情绪,头顶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能带你一起离开,但你要想好,可能之后某天你再想起来,会恨不得干脆今天就死了。”
“我帮你,我要的是种正确的死亡方式。”虎杖悠仁回答:“我答应过我爷爷。”
“是吗?”
那人用五指草草理了下头发,从兜里摸了块包装特别漂亮的糖球出来,俯身放在墙角,想了想又摸了一把出来,凑成一个小山堆,这才开口:“看见那链子上贴的纸了吧,把它撕下来就好,你可以踩着我,然后我托你上去。”
他身上的铁链一端被镶嵌在梁柱上扣着的铁环,夏油杰刚刚将双手搭成梯,虎杖悠仁却后退几步,少年的身手敏捷得要命,一脚蹬上墙,手指轻轻一攀一荡,就将符纸扯下来了。
“哇……”身后传来惊讶的反应。
“之后怎么办?”
虎杖悠仁小声问出口,下个瞬间他就眼瞅着对方不置可否地向前一面墙壁抬起手,手背朝上手心朝下,漆黑的光泽在他手里一闪而过,箭一样打上墙,一时间满墙的符纸都跟烧着似的开始冒烟,头顶无数铃铛无风自动,相互碰撞出清脆纷砸的声响。
“准备好了?”
虎杖悠仁紧张地点点头。
第二击时坚硬的石头墙直接被轰出一个大洞,虎杖悠仁终于见着夏油杰动作迅捷起来,他照着屋内虚空猝然一抓,所有铃铛响声戛然而止,一阵特别突兀地风将屋里刮了一阵,直接抹掉所有痕迹,一只长相很奇怪的东西出现在对方身旁,夏油杰握住他的手腕飞速将他提了上来,手指屈伸双手相合——
狂风大作,瞬间他们已经出现在云端之上,周围景色变幻极快,再一眨眼身边竟是什么没人的山林,还没够一个呼吸,他居然就又重新踩到地面。
这就跑掉了?
虎杖悠仁不确定地眨了眨眼。
“好了,可算跑掉了,接下来事可不适合小朋友乱听。”对方低头用清瘦的手指捧住他的脸,虎杖悠仁能在那人幽深的瞳孔里看见一个困惑又发懵的自己。
但此刻说什么都为时已晚,那人嗓音温沉依旧:
“宿傩先生,多年不见,不出来见见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