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刚把这话说完,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就变了,那鬼气森森的菩萨停了几秒,冲着乙骨忧太直挺挺地拉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房间里的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齐刷刷地拧转方向看向了他,就连一直进行模拟的旧日影像都停下动作,僵直着把自己拗过来,静静地注视着。
乙骨忧太不由紧握腰间长刀,压低声音:“你别乱动,情况有点不对。”
迟迟没见人出声。
百忙之中他绷着四肢转头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乙骨忧太顿时绷不住了。
他只是叫这人别乱动,结果这人直接安详地把眼睛闭上了,一脸“来都来了算了算了”的摆烂表情,乙骨忧太向来敏感,登时就察觉到高桥仓这人又在针对他:“你干嘛呢?”
“不想看丑东西。”
“咒灵还有丑不丑的说法?”
夏油杰毫无生气地掀开眼皮,瞥了小孩一眼,又给闭上了:“嗯。”
乙骨忧太的火气上来又下去,下去又上来。
说来也怪,乙骨忧太其实是个最好相处的人,里香还陪着他时,他甚至连主见都不多,像现在这样时刻被掀脑壳受气的时刻更是几乎没有。
他心里的小狗猛然把桌子掀了,掀完桌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推了推夏油杰,生硬地说:“差不多得了,干正事呢,然后怎么办?怎么会变成这样?”
乙骨忧太自己没注意到自己的态度转变——他平时自己出来办事可不是这风格,至少他碰见搞不清楚的东西时从来不问,刚入学那会还会问问前辈,现在彻底不问了,毕竟问也没用,十个答案里有九个是错的,还有一个是瞎编。
除非是和五条悟一块。
每次听二年级的人吐槽五条悟为什么能当老师,乙骨忧太就极为困惑,根据他的亲身体验,是没有比五条悟更能传道授业解惑的人,但凡跟五条悟一起出门,他就能当只不带脑子的快乐小金鱼。
夏油杰闻言挑了一下眉,不咸不淡地说:“你倒是不客气。”
乙骨忧太没发现他已经把同事局打成了师生局,还把自己打成被教学的那个学生,抿着嘴认认真真等答案。
“不过你也误打误撞对了,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夏油杰凉凉地说:“你问为什么——你们这些小土豆怎么尽问这种问题?任何咒灵产生都是有缘由的,没有无缘无故自然形成的咒灵,这意思就是说咒灵不会像野草一样,今天天气好就今天长出来,任何咒灵产生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这你能明白吗?”
乙骨忧太:“……我不是傻子。”
“太好了,那你下次对着这些玩意说话声音再大点。”夏油杰鼓励地鼓了鼓掌:“没准你就直接说到关键把它气活了。”
乙骨忧太:……
那尊菩萨像今天倒是没有破画而出的倾向,但在懂行的人眼里,却是更加不妙,夏油杰盯了一会,估摸要是再没人管,再过一天,这菩萨就不再受画的束缚。
到时候外面的人都是养料。
夏油杰显然没有提醒的兴趣,只看着回过味的乙骨忧太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鬼鬼祟祟地又挪过来:“所以是斋藤太太这句话触发了它?”
“对。”夏油杰随口敷衍。
警局那次他本以为斋藤优子是在胡说八道,但从目前情况来推断,那个小偷可能没说假话,直到现在,夏油杰不是很想承认那位白发白睫的小山太太会干什么恶事。
但眼下也由不得他承不承认,夏油杰不禁叹气。
一般来说咒灵的长相和咒灵形成原因都有联系,有些术式能把人转化成咒灵,转化后的咒灵也带有本人的特征。
这张画像倒是奇怪,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出那些像人的地方。
等他环顾四周,电视机的位置正好在对面,沙发前是小茶几,夏油杰立刻就明白了,他垂下眸,动作很缓地丈量了下沙发到茶几上遥控器的间距。
那恰好是一位身量不高的太太,坐着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着小山太太,那时她来敲他的公寓门求助,对方身后的房门敞着,傍晚也不开灯,夕阳从窗户跃进来只剩小小一道,胆小地落在那张小沙发上。
不大的客厅,电视声音很低很低地播放着节目,孤独似乎要从屋子里溢出来。
那副菩萨只在特定角度才像斋藤优加,是因为小山太太一天中大多数时候都坐在这里,他从这个视角高度看过去的菩萨,正好是小山太太眼中的景象。
可是为什么小山太太眼中的菩萨会是斋藤优加的长相?
夏油杰站着沉思,在乙骨忧太眼中就是发呆,他被怼得没有再开口的兴趣,索性自己在屋子里翻找,翻着翻着竟然真的让他发现了点什么。
于是等夏油杰回想起还有个人在这呢,一转头,就发现乙骨忧太挺直腰背杵他身后,一副翅膀很硬的样子,夏油杰顿时就预测到小孩的下一句话,八九不离十应该是“猜猜我找到了啥。”
果不其然,乙骨忧太一起头:“猜……”
瞧瞧这糟心样,夏油杰转身就走。
但他转念一想小孩干点正事也不容易,又转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