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太太的举止还保留正常人类的痕迹。”
伏黑惠辩解似的强调:“没完全变形,声带正常,还没到歇斯底里的地步,就算是被转化,也刚被转化不久。”
嘴硬。
房间里的粘液透露着不祥的腥味,夏油杰怼完人就轻飘飘地转回去了,转身过程似乎有道光亮,刺得他眯了下眼,这年头的小孩都是越逗越不经逗。
他嘴里说着让伏黑惠离远点,自己却靠近过去:“你说得对,她还在友善地和你打招呼。”
“……”伏黑惠无端又有种自己在挨骂的感觉。
他冷声地说:“历史上也出现过人转化成咒灵的例子,无一不是源于人为诅咒,你最近见过打扮奇怪的人出入这栋公寓吗?我有理由认为她是被诅咒师诅咒了。”
夏油杰用指尖拨了拨饭碗里的白米饭,热腾腾的米粒沾了点在他指尖,他随意碾了碾,细腻顺滑,幻象和实物是完全不同的手感:“话别说那么早,把人活生生变成诅咒有多难?出视入冥,三灾五难,早些年得找个和尚对着黄符念上四十七天邪经,什么诅咒师闲得耗这么多精力对付一位家庭主妇?”
“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知识就像水一样奇妙地出现在他空空如也的脑子,夏油杰随口说完才意识到这和他普通人的人设大不相符,于是弯了下眼睛,抬头对着伏黑惠打补丁:“平时多看点维基百科——哎——让门敞着!”
晚了。
伏黑惠飞快地缩回手,自知理亏:“我看你被风吹得老哆嗦,抱歉……关上门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阵凉意侵袭过来,他也忍不住抖了下。
真是谢谢你了,夏油杰不由地用指尖抵着眉心揉了揉:“光上门后这房子就成了个域,这屋子的布局本来就够邪门了,看你左边……左前方,横走一步,很好,现在弯腰。”
一道光猝然一闪,伏黑惠忍不住用手挡住眼睛:“镜子?”
夏油杰敷衍地说:“窗户全是用铁钉定死的,上沿却人为凿了条缝,凿壁偷光进来的光正好落在床底,谁家没事把镜子放床底下对着自己?想死也犯不着这么刺激。”
他顿了下,抬手捂住自己的喉咙。
伏黑惠微微慌张:“你怎么了?”
行了,快别捏你那破印了,瞅着就闹心,好好一小孩怎么做事这么极端……夏油杰蹙着眉将视线转开,假装没看见伏黑惠手指那点变化。
他倒是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但身体条件不满足他现在开口,自从醒来后,他就老有反胃的毛病,轻的时候只是稍稍泛呕,严重时就……夏油杰一言不发地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来看。
小孩那些警惕心他就全当没瞧见,这岁数的小孩无论男的女的,多点提防总是好的,伏黑惠才靠近就被震得不轻,绿眼睛瞪得跟晚上做贼的猫似的,夏油杰终于强行把呕吐的冲动压下去,再开口嗓音就泛着点哑:“看见了?”
桌上摆着的压根不是什么白米饭。
话音刚落,一切伪装仿佛妖怪被撕掉身上的皮,一时间原形毕露,整个房间骤然大变。
生蛆发霉的青菌顺着饭桌蔓延到地上,小山太太依旧在重复着吞吃的动作,肢体僵硬,泛着甜香的灰一阵阵地被扬得到处都是,伏黑惠迟疑了一下,想捏点香灰看看,手没伸到一半就被“啪”地一下捏住手腕。
伏黑惠冷冷地直视过去。
“别乱动。”夏油杰劝哄着:“尽是掺了料的香灰,脏得很。”
“房间里的腐朽味连香灰都压不住,死者已经轻微腐烂,我没法确定她的具体死亡时间,不过最少也已经死了三天以上,你惦记着的邻居都死了三天,结果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伏黑惠打量着小山太太,狐疑道:“她吃这玩意干嘛?”
死了这样久?
小朋友对他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夏油杰失笑。
又一个叛逆期的。
他习惯性地抱着手臂,抬头环顾四周,好声好气地说:“点香的用途十之八九都是供奉,我之前进来没在显眼处见着神龛,估计供的也不是什么能见人的玩意——至于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因为我今晚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大活人。”
伏黑惠本来就炸的毛,立刻又炸了一层。
托他做事格外随心所欲的监护人的福,伏黑惠愣是形成了怕鬼的毛病,不是咒灵,仅限恐怖片里的鬼,咒灵是人心里的脏污形成的业障,然而眼下这神神叨叨的场面显然超脱了他的常识。
夏油杰格外惆怅。
所以说他不爱和叛逆期的小孩打交道——小脑瓜不知道装得是什么奇思妙想,他自己的脑子空得像宿醉三年格外断片,唯一的思路就是……
夏油杰又朝窗外看了眼,顺着那束光的方向,捏紧食指拇指凑在眼睛边上,伏黑惠和他隔着几步,便突然看着这人以毫无章法的路线在屋里乱逛,每一步的距离也不太相同。
正当他快要忍不住开口问这混蛋又跳什么大仙时,他就看见这人低下身敲了敲地板,再伸手扣住缝隙用力一搬。
咔哒一声轻响,他面前两人多高的书柜便飞速挪开,露出一张巨大的、画在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