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躁,看上去不曾好好打理过,他接过绿茶喝了一口,温声道:“你有多少负债?”
楚修心中一跳。
依他多年的经验,这是包养的前奏,下一句一般就是:“多少钱,我出了,你人跟我。”
楚修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稍微有点厌恶,心道:“果然,这些人无论外表如何,都是一个德行。”
楚修大一辍学,还没来得及体验校园生活,对着象牙塔里的人天生套着滤镜,尤其对那些温文尔雅,戴眼镜,气质禁欲的教授们有滤镜。
加上干他这行的,见多了酒后发癫,无法克制的狂乱姿态,纸醉金迷掰开来,全是一滩一滩令人作呕的欲望,他便格外好感那些温和克制的,伊西斯也正是因为一张儒雅温和的照片,才让楚修天然生出了好感。
但这好感顷刻稀碎。
原来他长了这样一副平和雍容的外表,也会想包养第一次见面的调酒师,这调酒师外表还是个学生仔。
然而楚修惯常将真实情绪掩在面具下,他语调平常,没有丝毫不悦,甚至抱紧了胳膊,带了一丝刚刚接触社会的懵懂委屈:“……嗯,有两百万。”
伊西斯揉了揉眉心:“你还是个学生,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楚修低头,轻声道:“父亲赌博。”
他有点想笑,两百万确实是天文数字,然而前世他还是学生的时候,他的父亲可远远不止欠了两百万。
伊西斯点头:“雄父还是雌父?”
楚修茫然抬头:“啊?”
啥玩意,这世界父亲还分雌雄的?
伊西斯却已经有了答案,家里掏不出幼崽的学费,需要还没二次觉醒的幼崽来酒吧打工,家中有人这么荒唐却还没被赶出家门,只能是这孩子的雄父了。
毕竟雄虫总是如此的荒唐。
伊西斯修长的手指覆上茶盏,茶水温度适宜,壶柄转向他这一放,沏茶的人显然是个细致耐心的孩子,小孩子本该是骄纵洒脱的,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才能练出这种伺候人的本事。
他盯着那壶碧绿的茶水,沉默半响,忽然抬眸看向楚修:“这样,我替你还了吧。”
他有诸多财富,然而雄虫已经醒了,这些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早晚要划归雄虫所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放着也无用,既然在酒吧里见到了个还算合眼缘的可怜孩子,倒不如帮上一把,总比拱手让人,被雄虫拿去挥霍的好。
楚修毫不意外,他心中冷笑:“果然。”
再华美的皮囊也掩盖不住肮脏的内心,相比起来,他前世的那些公子哥到有点底线,起码不会玩到在读书的学生身上。
然而面上,他端着得体的微笑,接着装出了讶异,惊喜,不可置信等等递进的表情,让他显得像个真正的学生一样无害,楚修惊喜的语调上扬:“真的吗?这,这不可以的吧?”
伊西斯失笑摇头:“没关系。”
若是平常,他不会对萍水相逢的人这样出手相助,群星有扶贫基金,数额不菲,他可以给青年推荐,让他自行申请,然而现在伊西斯极为疲倦,连日不眠不休的工作掏空了他的身体,未卜的前途和医院中的雄虫又给了他巨大的精神压力,伊西斯没有那个精力仔细甄别了,他既然动了恻隐之心,又在这个档口,不管青年说的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伊西斯招了招手:“拿你的光脑过来看看。”
楚修乖乖走过来,俯下身,将光脑递了过去。
轻轻一碰,滴的一声轻响,转账完成,楚修点开终端,他的余额已经变成了2000217。
后面那个可怜的217就是他自己的钱。
楚修愣住了。
他前世也是见惯了富贵的,但金主要挑选包养对象,往往将债务当成扣押的筹码,得宠物卖乖讨巧,好好伺候,这个人却一点报酬没索要,直接转了两百万?
不怕他携款逃跑吗?
楚修的笑容有点僵硬,他从不陪客过夜,也不打算在此破禁,欠的钱可以调酒慢慢还,whistle的工资也不低,但伊西斯这一出手就是两百万的豪爽模样,明显是冲着过夜去的。
他脸上挂不住,又不能崩无辜学生的人设,只能硬着头皮装:“这,先生,数额太大了,我……能做点什么回报您呢?”
只等着伊西斯说要陪玩,楚修就装一副惊恐可怜的样子,连声道不行不行,如果伊西斯是个变态,别人越不愿意他越兴奋,还要霸王硬上弓,他就只能叫Kevin来处理,然后换一家酒吧远离是非之地了。
伊西斯反问:“回报我?”
他略略沉思,在这途中,楚修的身体越绷越紧,就等着伊西斯提出无理请求,然后断然拒绝。
然而伊西斯看着楚修局促的样子,忽然笑了。
他漂亮的眼睛在眼镜后笑得眯起来,却还是那么的温和,有点哑然失笑的意味,像是长辈听见了小辈不着边际的雄心壮志,父亲摇着蒲扇听孩子许诺赚大钱给家里买跑车别墅,纵容又无奈。
他抬起手,忽然覆盖上了楚修的发顶,很轻的揉了揉,将那头栗子色的毛揉乱,甚至颤颤巍巍的翘起了一截呆毛。
伊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