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现。
报纸一出,全杭城的百姓都在讨论这场海难。
而顾老太太、顾世钦等人的希望,也在一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落了空。
她的乖孙,真的死了,顾老太太悲痛欲绝,满头灰发全白了。
三月下旬,顾家为顾明严准备了隆重的丧事。
与顾家有些交情的,都来吊唁。
顾怀修也来了,一身黑衣,神色冷漠,但在这样的氛围下,他的沉默与冷峻,似乎也带着悲伤。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人群里渐渐多了些声音:“毕竟是亲叔侄,侄子死了,当叔叔的也难过吧,顾少可没害过三爷……”
顾老太太扑在棺材上嚎啕大哭,没听见旁人的议论,她甚至都没看见顾怀修,直到顾怀修走到了她面前。
顾老太太哭声一顿,红肿着双眼盯着顾怀修,确定那真是顾怀修,顾老太太发疯似的扑了过去:“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明严!如果不是你抢了我们家的生意,明严怎么会亲自出海……你这个贱种,当年那把火怎么没连你一起烧死!”
手臂被两个儿子抱住,顾老太太死死瞪着眼睛,用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诅咒顾怀修,但她在诅咒顾怀修的同时,不知不觉地也暴.露了她年轻时候对顾怀修母子的所作所为。顾怀修面无表情地看着顾老太太,等顾老太太骂哑了嗓子,他才摸了摸顾明严的棺木,苦笑一声,对顾世钦道:“大哥,我为何要抢你们的生意,你与母亲都清楚。今日明严出海遇难,虽非我所愿,却因我而起。”
“你该死!”顾老太太沙哑地嘶吼。
顾世钦扶着母亲,想到陆姨太太是被母亲害死的,而儿子只是死于意外,他真的无法迁怒老三。
顾怀修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朝顾世钦颔首,然后转身,对在场的所有宾客道:“今日起,我与顾家本宗的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东盛纺织厂完成手头现有订单后,会永久关闭,我顾怀修也绝不再涉足纺织业。”
说完,顾怀修领着外甥陆铎,毅然离开。
顾世钦震惊地望着同父异母弟弟的背影。
顾老太太犹自沙哑地骂着。
左右宾客互相瞅瞅,都暗暗钦佩顾三爷的为人,纺织厂为了报仇而建,那么赚钱的厂子,今日因为侄子死了,顾三爷竟宣布恩怨尽消,连纺织厂的生意也不做了。顾三爷退出纺织业,就意味着顾世钦马上可以东山再起啊。
顾怀修的这一决定,上报后,再次引起杭城百姓的议论狂潮,而且很快就有纺织业的生意人证实,东盛纺织厂确实拒绝了所有新订单。
有人钦佩顾三爷,也有人笑顾三爷太傻,眼睁睁将大赚的纺织厂毁了。
徐老太太没笑,她是骂顾怀修的那类人,一听说顾怀修要关纺织厂,就撺掇清溪去劝顾怀修别冲动。清溪没理祖母的瞎主意,一个人待在闺房,顾怀修主动关了纺织厂,更说明顾家船队遇难与他有关。
她的未婚夫,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既能为了私仇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又能因为报了仇,轻飘飘就关了人人眼红的纺织厂,视金钱如粪土。
清溪突然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顾怀修。
她还是喜欢他,还是想嫁他,只是,也有点怕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顾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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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在家五味杂陈的时候,当天夜里,顾怀修再次来了顾家老宅。
顾世钦依然沉浸在丧子的痛苦中,强打精神来见他。
“我要见老太太。”顾怀修漠然道。
顾世钦心生警惕:“你要做什么?”母亲心力交瘁,现在经受不起任何打击。
顾怀修直视他道:“有句话,我要亲口告诉老太太。”
顾世钦怕母亲受刺激,不许。
“顾先生,如果你还想见到顾少,我劝你让开。”陆铎笑呵呵地搂住顾世钦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
顾世钦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怀修。
顾怀修已经往顾老太太的院子去了,顾世钦想跟上,陆铎用枪抵住他后腰,硬是将人拉到沙发上去喝茶了。
顾老太太还没睡,孙子一死,她就失眠了,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外面有脚步声,丫鬟们惊叫后马上又没了声音,顾老太太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有什么关系?便是阎王来索命,没了孙子,她也无所谓了。
但顾老太太不怕阎王,她恨顾怀修!
当门板被人推开,露出顾怀修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顾老太太猛地坐了起来,抓起枕头朝顾怀修掷去:“你滚!你给我滚!”
顾怀修没有避开,顾老太太的枕头也没扔准,顾老太太还想闹,顾怀修手一动,枪便从他的袖口掉了出来。他接住,简单一转,枪口就对准了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嘴唇颤抖。
顾怀修一步一步走到床边,他眼里无怒无喜,冷如苍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怕是掌管地狱的阎王,也不过如此。
“你要杀我?”顾老太太冷笑。
顾怀修也笑了,看床上老妇的眼神,如看蝼蚁:“我不杀你,我只想你安安静静地,听我说个故事。”
顾老太太无所畏惧地望着他。
顾怀修枪口贴上她额头中央,平静地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