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荣的独栋小楼距离正院不算远,但周围造景清幽, 仿佛隔绝了一片天地。
俞婉还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陆季寒不能一路将她抱回去,幸好他对这边很熟悉, 很快就抱着俞婉藏到了一处隐蔽的山石后。
陆季寒将俞婉放到了地上,坐着的姿势, 她现在根本站不住。
俞婉全身都在抖, 她侧着靠到身后的造景山石上,一手撑着地, 一手捂住了嘴。
她不敢放声大哭,但那压抑的抽泣传到陆季寒耳中, 每多一声,他眼中的冷意就多深一分。
下午的阳光照到旁边的墙壁上, 墙壁白花花的刺眼,他们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 一个面色冷峻薄唇紧抿, 一个低着头不停地哭。
陆季寒一直在等,等俞婉控制不住的抽噎变成轻轻的啜泣, 等她彻底不哭了,陆季寒才背对她问:“你与陆子谦做了什么, 老爷为何叫你过来?”
他知道老爷子不是好人,但陆季寒也从未想过老爷子会做出今日的行径。
俞婉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的墙壁。
陆季寒回头, 看到她鬓发凌乱, 发丝粘在苍白的脸上, 失魂落魄。
他心里一疼,放低声音道:“你不说,我无法帮你。”
俞婉苦笑出声,还有人可以帮她吗?连一家之主陆荣都想……
俞婉捂住嘴,她恶心。
陆季寒坐到了她对面,只是一个靠近的动作,就见她猛地瑟缩了下。
陆季寒本想握住她手的,这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看着俞婉回避他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告诉我,我会帮你。”
俞婉终于朝他看了过去,她看见了陆季寒认真的脸,刚刚就是这个人,将她从狼窝救了出来,尽管他自己也是一条觊觎她的狼。同样是狼,如果必须死在一条狼口中,俞婉宁可那条狼是陆季寒,至少,陆季寒让她知道了什么叫服装设计,他的手也曾在中秋夜给过她一丝温暖。
“我想与大少爷离婚。”俞婉望着陆季寒,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低下头,解释给他听:“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早就想离婚了,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补足陆家的聘金。”
陆季寒心跳蓦地加快,小女人低低的话语,就像一道阳光,驱散了他心底的阴霾,原来她并没有计划与陆子谦一直过下去!
俞婉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她径自陈述着,声音微微的颤抖:“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我的钱够了,前天晚上,我提出离婚,大少爷说他要考虑考虑。昨日一整天他都没有回后院,刚刚,老爷叫我过来,他,他,我不知道大少爷跟老爷说了什么,老爷,老爷以为我想要孩子,还说他给我孩子,让我别再纠缠大少爷……”
陆季寒冷笑,看着俞婉猜测道:“陆子谦不想与你离婚,他想与你做真夫妻,便去求老爷准许。”
俞婉抬起头,面带不解,为何陆子谦要与老爷商量这种事?
陆季寒抿唇,半晌,他偏头道:“陆子谦的那个男人,是,老爷。”
家中丑事,他不想告诉她,但今日老爷子自暴其丑,陆季寒也没必要再隐瞒。
俞婉脸上没了血色。
那个人,竟然是陆荣吗?
所以,陆家的下人们背地里议论陆荣对陆子谦比三个亲生儿子还好,走哪都带着,所以,陆子谦不想离婚,想碰她还要去征求陆荣的同意,所以,上辈子她告诉陆子谦自己有了身孕的消息,陆子谦神色大变,当晚就被陆荣叫了过去,而她……
俞婉全身发冷。
上辈子害死她的黑衣人,是陆荣派来的,因此黑衣人能肆无忌惮地闯进翠竹轩,因此陆子谦只有愧疚没有仇恨。
俞婉闭上了眼睛。
她到底嫁进了什么样的地方?陆荣、陆子谦,甚至是陆季寒……
各种情绪在心头缠绕,最终,俞婉想到了一个问题:她能活着离开陆家吗?
俞婉睁开了眼睛,对面,陆季寒目光关切。
“俞婉是我的,父亲再碰她一下,就别怪儿子不孝!”
男人冷厉的警告响在耳畔,俞婉悄悄攥紧了手,她不想死,她不想让母亲与弟弟们伤心,她宁可苟活着,也不要再死一次,而除了陆季寒,俞婉再也想不到还有谁敢与陆荣对着干。
“四爷,如果老爷要杀我,你能护住我吗?”迎着陆季寒的目光,俞婉缓缓地问。
陆季寒毫不犹豫:“能。”
俞婉莫名地相信他。
她低下头,视线扫过裙摆上的褶皱,低声道:“我想离开陆家,只要四爷能帮我离开陆家,护我一家四口周全,我,我愿意跟着四爷。”什么叫快活?从前俞婉觉得离婚回家,清清白白地过日子是快活,现在,离开陆家就等于快活。
陆季寒看着她苍白的脸,忽然想笑。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想要这个怯怯的美丽小女人了,她身上的那种柔弱像毒.药一样深深地诱.惑着他。若是换个时候,她说一声愿意给他,陆季寒马上就会扑过去尽情撕扯她的衣裙,可现在,她的条件对他而言,更像一个狠狠的巴掌。
她在陆家就没遇见过好男人,也许在她眼里,他与今日的老爷子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