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行军,对于军士的要求要高很多,陇右没有关中的道路情况,各处坑洼较多,白天之时倒也无妨,但夜间行军便成了极大的阻碍。
李靖并没有全军出动,只是派了万余精锐骑兵沿途骚扰, 其余大军皆在大营好好休息,待得天色朦胧之后,这才点起所有骑兵准备追击。
而吐蕃大军这一夜也是受尽了折磨,夜间道路本就难行,又被关中骑兵随时骚扰,不但让大军担心受怕,而且行军速度也被大大拖延,行了一夜才走了不过十余里。
待得天色将明,吐蕃大军也不敢再行,只能就地开始扎营准备熬过白日,到了夜间再继续行军。
吐蕃大军想法倒是不错,但关中军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其安心扎营呢?
万余骑兵对于接近二十万的吐蕃大军,虽然不足以造成致命危机,但吐蕃将领也不敢任由这些骑兵随意冲杀,只能同样派遣骑兵出去纠缠。
统帅关中这万余兵马的乃是虎威郎将李孝恭,乃是李成义堂侄,为人用兵谨慎,这几年在战场之上虽然无有大功,但也从未败过,乃是李氏之中顶尖的人才。
李孝恭用兵极为聪明,看敌人兵多便立刻撤退,待得兵马回营之后,又出来骚扰,出营的兵马人少便将其包围吃下,反正便如牛皮糖一般死死缠住吐蕃大军, 不让其将营寨立起来。
待得李靖大军赶到之时, 吐蕃营寨还未立起一半,吐蕃无奈只得放弃这半成品的大营,结阵缓缓后退。
李靖也不管吐蕃如何应对,只派遣骑兵在其周围游弋,道道箭失往吐蕃大军射去,行了一上午,吐蕃大军所走路程竟然还不足两里。
面对如此情况,吐蕃众将都是面如死灰,关中大军并不是没有冲阵之力,只是李靖知道其粮草不足,便用这等拖延之计,要将吐蕃大军生生拖死。
而吐蕃军面对此等情况却是毫无办法,有关中大队骑兵虎视眈眈的情况之下,吐蕃大军只能结阵相抗,不然步骑比列各有一半的吐蕃大军,虽然有能力野战,但必须借助阵型才可。
一旦加速行军,阵型不整,关中骑兵便能以极小的代价将大军冲溃,到了那时便是一溃千里的结果。
但是以如今的行军速度便是半年也休想撤回高原, 而吐蕃大军的粮草已然不足二十日所用了。
此种情形全都在李靖的预料之中, 其便是要让吐蕃自己露出破绽。
到了晚间,已经一天一夜未曾休息的吐蕃大军,已经疲劳不堪,再想夜间行军也没有办法,连找个休息的地方也无。
只能结阵待在原地,分批睡上一会,而关中大军前来追击的十多万兵马,全都是骑兵忽来忽去,到了晚间便稍稍拉开距离合马而眠,只派出少量骑兵,继续骚扰。
到了第二日之时,吐蕃行军更慢,军阵破绽也越来越多,整整一日行军还不到五里,便在这五里的范围之中,被关中军吃下的人马便有七八千人。
到了此时,吐蕃大军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中军帅帐之中,大相满脸苦涩,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自家身为吐蕃大相,乃是除了赞普之外最为尊贵之人,为何当初却是要头脑发热亲自领兵。
如今陷入死生之地,真是何苦来哉,心中有了畏惧,这位吐蕃大相也就此下定了决心,伸手狠狠的拍了拍面前桌桉,大声喝道:
“别吵了,如今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谁来断后?”
吐蕃众将面面相视,谁也不敢再说话,这说的好听叫断后,其实不过是去送死拖延时间罢了,众人都是人精,自然心知肚明。
眼看无人说话,大相恼怒不已喝道:
“平时人人都说自己忠义无双,如今到用时,便没人自告奋勇吗?”
堂下众人还是无人说话,帐中霎时变得安静起来,过了片刻还是无人说话,吐蕃大相眼睛也开始便的通红。
眼看便要到爆发之际,一个中年将领起身长叹道:
“大相,便由末将来断后吧。”
吐蕃大相,眼看有人站出来,瞬间大喜,赞道:
“哥舒翰将军虽然不是吐蕃人,但这番忠义,却是天地可鉴。”
面对夸奖,哥舒翰只是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吐蕃大相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既然哥舒翰将军断后,尔等便先去准备吧,明日天明便率领骑兵突围。”
说完之后又对着哥舒翰说道:
“将军稍等,本相与你说说话。”
众人起身应诺,片刻之后,帅帐之中便只剩下二人。
大相斟酌片刻后说道:
“将军忠义,本相已知,断后任务艰巨,只要将军能坚守三天,三天后将军便可投降,至于将军家卷,只要本相能回到吐蕃,绝对不会为难,将军放心便是。”
哥舒翰眼睛微红,躬身拜道:
“多谢大相,末将感激不尽。”
吐蕃大相将其扶起,叹息一声道:
“此番艰难,本相怎会不知,将军能自告奋勇断后,本相对你才是感激涕零啊将军,今后我等二人便要各为其主,将军一定保重。”
说完之后,竟然已经是满眼含泪。
这位吐蕃的相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