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娘,你怨我,也因此迁怒子渊,是不是?”
虞宁初言不由衷:“民女不敢。”
昭元帝笑了,笑得悲凉,像是要说给虞宁初听,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该怨我,我也怨,如果可以重来,我宁可带着你娘离开王府,也不会负她,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客死他乡。”
虞宁初默默听着,如果可以重来,她也不想母亲死去,可惜,没有如果。
“你娘走的时候,可有说什么?”昭元帝忽然问,语气比之前沧桑了很多。
虞宁初木木的,半晌才道:“我娘喜欢一个人待着,丫鬟发现她走了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冷了。”
母亲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包括她这个女儿,就连去世,母亲也没有想过要见她一眼。
昭元帝听了那么多,直到此刻,终于潸然泪下:“是我对不起她,她一定很恨我。”
虞宁初怔住了,母亲,真的恨这个男人吗?
不知道真相前,得知母亲收藏了那么多昭元帝喜欢的骏马雕刻,虞宁初还怀疑过,是不是母亲真的勾引了昭元帝,她太爱慕昭元帝了,哪怕无法在一起,哪怕自尝了恶果,依然放不下昭元帝,所以到处收集骏马雕刻,睹物思人。
今夜,她知道了真相,再回忆母亲……
看向座椅上的帝王,虞宁初酸涩道:“她该恨您,可她大多时候都在走神,并不像在记恨谁。”
昭元帝茫然地看过来。
虞宁初不知为何要说出这些,只是,这是母亲与昭元帝的爱恨纠缠,母亲到底怎么想的,昭元帝或许更清楚。
“离开扬州前,我在母亲的库房看到一整面的骏马雕刻,后来听温嬷嬷说,您爱马如命,而那些雕刻,是母亲多年来陆陆续续收集的。”
马?
昭元帝忽然起身,走开几步,背对虞宁初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声道:“我会给你母亲一个交待,但子渊与此事无关,你别再怪他了。”
虞宁初沉默不语。
母女俩一样的倔,昭元帝只好带着宋池离开了。
出了虞宅,昭元帝径直上了马车,隔着窗帘对宋池道:“朕想一个人静静,你早些回府吧。”
宋池只好站在巷子里,目送马车带着昭元帝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一直到马车拐了弯,宋池才看向虞府。
他知道沈氏的事是虞宁初心里的一个结,这个结不解开,虞宁初不会给他机会。
然而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结只有昭元帝能结,他能促成今晚昭元帝与她的见面已属侥幸,至于昭元帝愿不愿意还沈氏一个清白,宋池没有任何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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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回了皇宫,一个人进了寝殿。
帝王的寝殿敞阔又冷清,昭元帝呆呆地坐在龙榻上,脑海里是她远在扬州,对着一橱骏马雕刻出神的样子。
“如果我与你的马同时落水,你先救谁?”
“自然是你。”
“你不是爱马如命吗?”
“你比我的命更要紧。”
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
翌日早朝,亦是年前最后一次朝会,昭元帝先宣布了一道为皇后母族郑国公府平反的圣旨。
群臣议论了片刻,无一人反对,说到底,郑国公府的确是被冤枉的。
昭元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等大殿重新恢复安静,昭元帝沉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先帝被奸臣韩统蛊惑,致使错判郑国公府一案,朕当以此为鉴,以免重蹈覆辙。为表朕之决心,朕愿自揭朕这四十来年犯下过的唯一大错,供天下臣民闻之责之,时时鞭策于朕,使其成为朕此生唯一大过。”
群臣哗然!
昭元帝看向袁公公。
袁公公低叹一声,展开手中一卷圣旨。
圣旨中,昭元帝称其年轻时曾去平西侯府沈家做客,贪杯醉酒,对老侯爷爱女沈嫣行为不端,沈嫣品行高洁宁死不从。此事被侯府下人撞见,沈嫣清誉受损,昭元帝碍于情面未曾澄清事实,致使沈嫣蒙冤,年仅二十三岁便抑郁而终。
昭元帝悔恨不已,追封沈嫣为超品贞淑夫人,以慰沈嫣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