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龚书记。”
“继续努力,年底的时候,还要举办行业团拜会,到时候,你也一起参加,肖部长肯定会为你取得的进步而感到高兴的。”
“是。”
不用等年底,肖部长就已经知道了。
这段时间,各地都引进了不少外资面料厂和服装厂,为了能顺利招商,大家都玩了命的压价。
上等的丝绸与棉制品,被他们压到几乎等于白送。
只要有一个地方开始白送,其他地方想吸引人,也只能跟着白送。
眼看着恶性竞争日趋严重,就差“不仅白送,还给钱”。
这种严重扰乱市场经济秩序的行为,让肖部长也忍不了了。
总不能生产量正数,利润反而是负数吧!
他要把安夏的成功案例做为标杆,在全国轻纺行业内宣传宣传再宣传。
让大家看看,不压价,也能引进外资。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在报道里,安夏正常的谈判技巧,被上升到了民族气节的高度。
牡丹厂在宣传稿中就是“不仅把钱挣了,还站着把钱挣了!”
安夏性如霹雳的形象,也被成功竖立起来。
有些报纸维妙维肖的写她是如何怒斥外商疯狂压价:“我们已经不是大清了!我们是对等的交易方!想欺负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安夏看着报道上的内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活着呢,这编得也太邪乎了。谁在商务谈判的时候说这些啊。”
“哎,随便他们编,编着编着,你就是嫘祖黄道婆转世了,千年之后你就封神啦,受万众香火,纺织厂门口都立着你的像。”龚伟还是没个正形。
安夏把报纸扔到一边:“不管他们,咱们盘盘年底能发什么东西吧。你说的冰箱怎么样了,能保证到货吗?”
“有什么不能的,我隔三岔五就去问候一遍,保证它们绝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这几个来咱们厂帮忙研发的人,也得发点东西吧,不能让人家忙乎半天,什么都没有。”
“我去把陈勇叫来。”
三人聚成一堆,盘点了所有已经到账的利润,将要到账的款项。
安夏还把妈妈从明光文具厂又给拉了回来:“妈,帮我们算钱。”
孙志眼巴巴地靠门口:“阿姨,快点回来呀,我们也需要你。”
安夏的妈妈帮他们盘账,全部算完之后,大吃一惊。
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又重新算了一遍。
她看着报表上的数字:“你们净利润98万?!你们怎么会卖了这么多钱?”
牡丹厂的规模比九厂小太多了,连小食堂里的工作人员,加在一起才一百个人不到。
安夏接过细项看了一眼:“差不多,我们卖的布单价贵。后面九厂也接了我们转包的单子,生产量也跟着上去了。”
她说得很随意,因为她真心不觉得净利润九十八万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是听惯了金融行业、互联网行业个人年薪过百万、千万的人。
龚伟听得尖叫一声:“哇哈哈哈!!这么多!”
陈勇的脸上也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了起来,老居民区里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大型腌晒场。
小雪腌菜。
平整的水泥地上、乒乓球台上、花坛的围边上、低矮的砖墙上……到处都是用来做腌菜的雪里红和大青菜。
大雪腌肉。
家家户户的窗台、阳台上都用细绳吊起灌好的香肠、腊肉、腊鱼,香气四溢。
引得野猫野猫总在肉堆下面,仰着头转圈圈,它们用力蹦跶,想要叨下一块来,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那阵子小区里总是会传来气急败坏的猫叫声。
各个单位开始发东西。
效益好的单位,隔三岔五就发一轮,职工几乎天天抱东西回家,一边向邻居街坊抱怨放不下了,一边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效益不好的单位,也努力发点水果与米面油,让职工不至于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牡丹厂,还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连份挂历都没发。
而且所有单位在年底都会搞的年终总结大会兼春节联欢会也没有动静没有消息。
职工们觉得自家厂子不至于什么都发不出来,但又实在焦心,总是偷偷摸摸打听。
除了听见三个领导琢磨上哪儿搞面包车之外,什么也没听着。
在其他单位都已经发得差不多的时候,牡丹厂召开全体员工大会。
安夏发言,第一句话就把工人们吓了一跳:“非常抱歉,厂领导班子,已经尽力了,但还是做不到。”
这是厂子要倒了吗?
台下一片安静,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工人们心情沉重极了。
安夏接着说:“冰箱实在太大了,我们本来想用卡车运,但是你们很多人住的地方都是老房子,街道太窄,卡车运不进去。面包车也只借到了三辆……”
“什么?冰箱?”
工人们交头接耳。
安夏说:“对,今年厂里为大家发的年礼是冰箱,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