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公司伸出橄榄枝,希望它能落户在自己这里。
他们都给出了非常优惠的投资条件。
优惠太过内卷的结果就是:没有区分度。
同样的交通便利,同样的政策优惠,同样的人工成本……完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反而让法国人犯了选择困难症。
他们提出,还希望原材料的运输渠道可以顺畅一点,毕竟路途上花费时间太久,也是成本,最好是在同一个城市。
那些拥有大型纺织厂的城市兴奋了起来。
然而,法国人一一验看,一直摇头:“不行,这个料子不行。”
他们拿出他们此前使用的面料:“只能比这个好,不能比它差。”
这种新型面料,老式设备根本就织不出来。
法国人连看了三天,六个城市送来的几十种面料样品,十分失望,宣称要是再找不到,就只好去深市建厂,毕竟那里进口面料的速度快。
一天早上,龚伟手里捏着一块布进门:“哎,来来来,看看这个面料,跟咱们从鬼子那里搞来的机器出的货是不是一样?”
安夏捏了捏:“等下,我去拿样品。”
是的,不管是织法、厚度,还是材料的手感,几乎一模一样。
牡丹厂把样品交上去后,很快法国公司的反馈就来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布料。”
接下来就是谈采购价格了。
牡丹厂,这个九厂名下的分厂领导,居然能有幸跟本市负责招商引资的分管大领导一起接待外宾。
就连龚书记和陈厂长都不曾有过如此荣幸。
第一天谈判,办公室主任安夏无缘参加谈判。
谈回来的结果,对方报了一个初步的意向价格,大领导在谈判桌上没有马上答应,只说回来研究研究,考虑考虑。
实则回来之后,他们就对陈勇和龚伟说:“稍微抬抬价,他们要是不愿意,就按他们说的价格卖。
千万不要把外商吓跑,最要紧的是稳住他们,稳住了,以后还怕没生意做吗?目光要放长远。”
两人回来,安夏打听谈判的结果,一看价格,当场大怒:“这个价格是我们的成本价!而且还不算职工工资福利的支出,我们吃饱了撑的赔钱赚吆喝?有病!”
安夏看着两个人:“你们也知道我们的成本是多少啊!不是算过的吗!”
“是,算过。但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陈勇无奈摇头。
“是没有说话的机会,还是不敢说?”安夏对他们这种二代的软弱性有深刻的理解。
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他们都是穿着鞋的。
一向说话不饶人的龚伟都耷拉着脑袋,无奈地紧抿着嘴。
他出门前,被父亲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冲动,不要耍脾气,一切以领导的意志为主,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夏冷冷地看着他俩:“我们三个在职工大会上是怎么跟他们保证的?这个设备一开,保证厂里赚大钱。现在呢?反倒成了赔钱货了?!”
“我们也没有办法,我爸都不敢跟他们顶。”龚伟握着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
“明天我去谈!”安夏出离愤怒。
陈勇为难:“可是你的身份……哪有办公室主任来谈合同的?”
安夏深吸一口气:“你,现在任命我当副厂长!我们现在是自负盈亏,不用经过全体职代会同意,只要你们俩通过就行。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快,现在任命,即刻生效。”
陈勇龚伟对望一眼,两人犹豫的时候,安夏已经按任免格式,给自己拟好了任命书,打印出来放在两人桌上。
“盖章,明天我去代表牡丹厂谈判。不盖章,咱们就一拍两散,你们自己玩去吧!”
两人今天在谈判桌上实在憋屈,又碍着父亲的叮嘱,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现在回到厂里,越想越生气,见安夏主动请缨,犹豫片刻之后,到底还是盖上了章。
离下班还有十分钟,牡丹厂的布告栏里贴上了一个副厂长任命的公示文件。
安夏担任牡丹厂的副厂长,主管销售工作。
下班路过的工人们随便扫了一眼,见是安夏的名字,他们就平静地离开了。
反正本来就是这三个人说了算,给她随便封个什么职位都没区别。
他们更关心今天食堂供应的晚饭都有什么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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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招商引资办公室。
龚伟没有来,来的是陈勇和安夏。
陈勇向领导介绍了安夏之后,领导毫不在意,连眼皮都没有动一动。
他跟安夏打了个招呼后,就对陈勇说:“一会儿谈判,就按我昨天说的做,啊,要稳!一定要保证外商落户在我们这里。”
陈勇担忧地看了一眼安夏,把她面前的金属烟灰缸挪到自己这边。
安夏笑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一会儿我会用一点小技巧,让他们觉得他们能在我们市办厂,是他们天大的荣幸。您千万别激动,千万别着急。我以前跟外商打过交道,您放心,我一定能搞定的。”
大领导听了觉得有理,点点头:“嗯,一会好好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