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开出租也没什么不好。
别看大家平均工资几十块,但大厂职工日常生活完全不需要动用这笔钱。
厂子里有宿舍、食堂、浴室,穿制服发肥皂,孩子教育问题也毫无压力,从子弟幼儿园到子弟中学一应俱全。
只要够佛系,一分不花,也饿不死人。
花钱是为了享受生活,是点缀,不是必需。
小年轻谈恋爱下馆子,送姑娘回家打车,都是很正常的操作。
刚巧年初的时候,本地的出租车公司刚宣布改变工资结构,从完全拿死工资,变成一半底薪,一半凭司机本事挣。
这下子不得了,在人均工资还没破百的八十年代末,出租车司机月收入居然能到两三千。
当时的出租车公司都是正式编制职工,想进去也得靠门路。
除了国营公司之外,也有一些有手段的个人通过不知道什么途径拿到了运营牌照,自负盈亏跑单帮,比如柳阿姨的爱人。
安夏心思活络起来,她是学过驾驶的,而且是C1手动档。
唯一的小问题是自打拿了驾照之后,就再也没有摸过方向盘。不过问题不大,有了基础,再学学,总比啥都不会的要强吧。
妈妈看出了安夏的心思,对她说:“你去问问叔叔,学车的苦你能不能吃下来。”
哈?学车苦?能有什么苦?
安夏当初背了三天题库考过科目一。
练了两个星期过了科目二。
又练了一个月过了科目三大路考。
唯一的苦就是暑假练车,车里没空调没遮阳膜,确实晒得难受。
柳阿姨家就在隔壁,安夏当即便要去。
“妈,我们家到底有没有一万四啊?”安夏最后一次确认。
“你先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料吧!”妈妈认真剥毛豆,连头都懒得抬。
她认为安夏的想法不过是小年轻看到别人挣大钱,也跟着异想天开。
柳阿姨见安夏来,热情地接待了她,从冰箱里拿出满满一大玻璃壶的果珍倒给安夏喝。
“柳阿姨,听说你们都要出国啦?”
“是呀,你也进厂了,好好干,以后也有机会的。”
“听说叔叔想把出租车牌照卖掉?”
柳阿姨愣了一下,公派出国人员直接留在国外不回来的事情在八十年代屡见不鲜,甚至大家都认为是正常操作。
回来反倒会被认为是在国外混不下去。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宣之于口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柳阿姨没接碴,安夏猜到她是担心自己年纪小,嘴上没把门,便赶紧补充说:“我妈想买,就是一下子掏出那么多钱来有点困难,要先跟亲戚们借一借,要过段时间才能拿出来,她不好意思跟你讲,我就来问问,能不能迟点付。”
“哦……”柳阿姨点点头,没有马上说可不可以,而是问:“你们家谁要开车啊?”
安夏笑嘻嘻:“你看我行吗?”
柳阿姨有些诧异:“你不是刚进厂吗?”
“有钱赚也就一个月那点死工资,哪有叔叔赚得多。”
柳阿姨问道:“你会开车吗?”
“不会,学呗。”
柳阿姨笑了:“你知道学开车要多久吗?”
“一个月不就会了吗?”安夏真诚地根据亲身经历回答。
里屋的叔叔也被她的话逗笑了,忍不住走出来对她说:“要学好几年呐!”
“啊,叔叔好,你在家呀。”安夏赶紧起身问好。
叔叔笑着说:“坐,刚帮你柳阿姨搞电脑呢。学车很辛苦的,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没有满大街贴广告的驾校,人家是真奔着培养专业人才去的。
叔叔介绍起他的学车生涯,把车发动了,让它往前走只是一个基础。
“我们老师把车往荒郊野地里一停,然后把车上皮带拔了,还有把轮胎给卸了,让我们自己想办法修,每个人轮着修一遍。”
安夏头一次听说驾校还要教修车,听得一愣一愣。
从叔叔的描述中,她觉着从驾校出来的人,都可以直接当好莱坞公路片里的主角了。
难度是一个问题,时间是另一个问题。
学制太长,安夏不可能学那么久,再说服妈妈拿钱出来买,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唉,看来我是来不及了,不过我大舅舅会开车,他是开公交的,每个月拿死工资,现在他也想开出租赚钱,我妈才说要买叔叔的牌照的。”
“哦。”柳阿姨点点头,心里也踏实了许多,要是说买给安夏,安夏没有驾照,还说要推迟付钱,听起来就不太靠谱。
“可是我们下个月就要出国了,你们家这钱什么时候才能给呢?”
安夏笑嘻嘻回答:“最迟今年底之前,也不白拖您家的钱,打借条,按银行存款利息付,反正在国外也可以收汇款的呀,要是能借到钱,马上就付清,可以吗?”
柳阿姨还是十分犹豫,毕竟一万四千块的巨款,马上拿到手,跟过段时间拿到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样吧……你们家能不能先拿出一万,剩下的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