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林中的风雪忽然止住了, 清润又低醇的男声流淌在空气中,如同矗立在云海之上的雪峰,千年不化的寒冰在日照金山下无声消融, 流淌过初春的溪涧,沁湿干涸的河床。
见月怔忪住了, 她从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不单单是指音色好听,而是其中蕴含着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若单论音色, 她认识的一众朋友们, 都各有特点,放她第一世, 即便没法再从事剑士这个行业了,去当个职业声优也是绰绰有余。
特别是主公大人那一把好嗓子,天生自带蛊惑人心特效, 把多少剑士温柔的五迷三道的, 堪称传|销头子标准声线。
但是眼前之人不一样,明明是青年的音色,却莫名让见月有一种,面对年长者的感觉。
话音落下时那若有似无的一声喟叹, 仿佛穿越了时光, 带着悲天悯人的叹息以及对她的殷殷关切,似乎……他早就认识了见月, 也一直,在注视着她。
见月能感受到, 对方的实力, 不容小觑。温和内敛和强大无匹在他身上同时体现了出来, 突兀却又奇异的融洽。
这让她不禁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上去比试一番。
自从两年前砍翻鬼舞辻无惨之后,她便隐隐感受到,她已经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界限。
她还是能不断创新月呼的剑技,却再也没有一招,能有【拾柒之型·一线血月·残红】来的惊才绝艳,便也算不上什么新剑技了。
念能力的积累增速,也在一点点下降,念线超万根后,更是停滞不前,现如今她睡前的冥想修炼,只不过是这十几年留下的习惯罢了。
这让见月有些焦虑,她不会是要英年退休了吧,从前她在流星街混那会儿,可没有这种顶到天花板了似的憋屈感。
这种被限制住了的束缚感,随着她的进一步修炼,也越发明显,她模模糊糊地感知到,若非有大造化,她的实力,可能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见月对此表示,好吧,那我选择躺平。
拜托,英年退休,这可是千亿打工人的梦想!
她又没有什么踏碎虚空,白日飞升的伟愿,她只想赶紧砍死鬼舞辻无惨,然后拿着主公发的遣散费开始吃喝玩乐。
拔剑四顾心茫然,花花世界迷人眼。
当然,有实力强横到能引起她斗志的人出现,她也会想要和对方比试一番,取长补短,锤炼己身的。
而这个人,此时此刻,就在她眼前。
见月心念一转,脸上已经挂上了招牌讨长辈喜欢的甜笑,笑吟吟道:
“您是炭治郎的父亲吗?托梦给我,是不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他们的?”
没错,在提出比试的请求之间,见月决定先和对方套一套近乎,这样他就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请求啦~
至于猜测他是炭治郎的父亲,那不是很明显吗,这套衣服可是炭治郎父亲的旧物,而面前之人的脸庞虽然被挡住了,可那高高竖起的暗红色马尾,在一片雪白的林中,也是极为明显扎眼的。
听到见月的疑问,那依旧反手将祭祀短杖横亘于胸前的人影,却是微微一愣,似乎有点吃惊她怎么会这么问。
反应了片刻,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又一次重复了遍方才的话,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啊?哦哦。”
人设已经转为乖巧懂事小辈的见月,下意识乖乖点头,伸出手就将那根短杖接了过来。
刚将其握实在掌心,正要抬头继续说话的她,就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秒,现实中的她,便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乍然惊醒的见月,还有些茫然地眨眨眼,迷迷瞪瞪四处看了一圈,一时有些不适应场景的飞快转换。
暴雪、疾风、雾霭、庄严神秘的祭祀之舞、红发之人,鲜明深刻如同现实,却已经被抛在遥不可及的梦境中了。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浸润过纸窗的月色,倾洒在她白皙柔软的手上,那短杖木质的纹理触觉,似乎还残留其上。
那真的……是梦吗?
*
原本停歇下来的暴雪,又开始在境中肆虐了。
雾霭般的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衬的雪色之下,那个金红的人影,格外渺小。
人类在天灾面前的无力与弱小,可见一斑。
又是一阵飓风卷过,却没有撼动那看似单薄的身影,只能怒吼着将对方的“炎”字遮面扯下,随意丢弃在风中。
“多谢你,炭十郎。”
那人开口了,眼前明明空无一人,他却像在同谁交流似的,偶尔还停下,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是啊,是个很有趣的孩子呢。”
他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被暴雪遮的阴沉沉的天空。
不仅有趣,她还是特殊的。
不管是对这个世界,本该死去的人,还是兄长来说。
*
离谱,就离谱!
托梦都能托错人,他老婆孩子就在隔壁,找到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梦里,这合适嘛?!
这也就算了,她都听话地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