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上带回来的东西扔给了同样站在竹寺院一身边暗戳戳担忧的惠,一手将还在状况外的竹寺院一打横抱了起来,在关上门之际,神情嚣张地对着脸色臭臭的惠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哪凉快哪待着去,之后便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
竹寺院一被禅院甚尔放到了卧室里的沙发上,然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一双粗糙宽厚的大手还抓着竹寺院一的手。
“老板怎么了?”
禅院甚尔带着伤疤的嘴角扯了扯,一双碧绿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竹寺院一的双眼,丝毫不放过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竹寺院一对上他的眼睛,突然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一紧。
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竹寺院一没有回答禅院甚尔的话,而是不露痕迹地开始打量起他的卧室来。
卧室的格局是他自己亲手布置的,里面的每一个物件都是他亲手采购回来的。记忆里所有的东西都丝毫没差,就连他和禅院甚尔两人一起买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如果说是梦境、幻境,那竹寺院一是真的佩服。
禅院甚尔没有得到竹寺院一的回答他也不恼,反倒是静静地等着他将周围的环境观察完。
“做噩梦了?”
禅院甚尔习以为常地将竹寺院一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头顶,用略微有些硬的发丝蹭着他的手掌。带着极强侵略性的大猫猫允许自己偶尔心情低落的饲养员呼噜呼噜自己的脑袋,仅仅是想要他心情变得好一点。
他这个动作似乎是唤醒了竹寺院一。竹寺院一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大猫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将手按在了他的后颈。
禅院甚尔蹲着没有动,而是竹寺院一揽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
被他抱着的禅院甚尔被他的动作微微吓到,不过在察觉到饲养员不同于平时的情绪,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让怀里的竹寺院一靠的更加舒服。
他没有再问竹寺院一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他,大手在他的脊背抚摸着。
竹寺院一靠在禅院甚尔的怀里,感受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拥抱,他突然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疑虑。
如果现在禅院甚尔突然杀了他,他恐怕都不会在意。
接下来的几天,竹寺院一似乎又回到了在高专任教时的生活,只不过这样的生活里,多了个粘人的小鬼──惠。
可这样沉沦的生活在一天傍晚打破了。
竹寺院一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惠,垂下眼,似乎是想要将眼前的花看出个所以然来。
“多桑?”
惠看着始终没有接过他手中的花,低垂着头不看他的竹寺院一,忍不住歪了歪脑袋。
那个不靠谱的老爸说了,多桑最喜欢的花就是剪夏罗了,可为什么他摘了这么一大捧,多桑都不接?
臭老爸该不是坑他吧?好让他在多桑面前丢脸,自己去和多桑贴贴吧?
想到这,惠就忍不住气成海胆。将手中的花放到一边,一把扑到了竹寺院一的怀里。
竹寺院一浑身顿时一僵,举在半空中的手到底还是落在了惠的背上,他轻轻地拍了拍。
良久,他将惠从怀里拉出来,双手搭在他肩头,最后托住了他肉肉的下巴。
“ 告诉我,惠,在6月21日发生了什么。”
惠听到他的话神情有些迷茫,可再次听到多桑重复自己说的话之后,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挣扎。
而看着他的竹寺院一,却一直询问着他同样的问题。
在6月21日,发生了什么。
“阿一。”
突然,禅院甚尔推开了门,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竹寺院一,
“没有发生什么。”
“在那一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竹寺院一听着他的回答,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他的眼角溢出了泪花。
“惠不记得。”
“你也忘记了吗?”
他突然站起来,掠过所有人往门口走去,却在跨出门的那一瞬间,被禅院甚尔拉住了手。
“阿一。”
禅院甚尔仅仅只是叫了竹寺院一的名字,却好似说了很多话一般。
竹寺院一看着自己被他拉住的手,突然卸力靠在了门框上,他低垂着眼帘,朝禅院甚尔伸出了一只手。
过了一会儿,他的掌心上放着一根细长的烟。
竹寺院一咬着烟蒂,什么也不做,而禅院甚尔则是点燃了他嘴里的烟。
烟雾在两人之间缠绕,却不约而同地模糊了他们的眉眼,两个站得极近的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禅院甚尔。”
“在那天,我死了。”
竹寺院一透着烟雾看着模糊的禅院甚尔,突然想要伸手去捕捉他的身影,但是停滞在半空的手,却始终无法往前。
“我没有后悔过。”
他没有后悔过就这样死亡,即便这样的做法伤害了他最亲近的人。
“为什么是你。”
禅院甚尔的声音很轻,隔着缭绕的烟雾有些不真切。
可竹寺院一却没有再说话,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极其浅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