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令嘴角扯了扯, 瞄了眼身边呆愣的薛礼,将嘴边的殿下换成小郎君, 提醒说:“香火味除道观寺庙外, 还可以是香火作坊,以及香火贩商。”
咦?对哦,香火味不一定是供奉烧香产生, 也可以是制作时或贩卖中沾染。但是……
李承乾摆手:“你这种说法最多解释了他们身上的香火气,却没办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去岁出生的武姓女娃。”
长安令哑然, 确实, 这点除了小郎君的“邪/教/说”,其他说法根本讲不通。莫非当真是“邪/教”?长安竟有此等邪/教?那他这个长安令还要不要做了!
李承乾眯起眼:“你说拐子供述,他们偷了孩子会合后便打算去跟对方交易?”
“是。”
“那交易地点呢?定的何时何地,你们去查了没有?”
“查过了, 未有发现。今日动静不小, 他们或许听到消息, 及时撤离了。但此次事件不同寻常, 五日便出现四起案件, 府衙已经第一时间上报,请各处城门守将配合严查。他们应当没有出城。
“可即便还在城内。长安共一百余坊,从丢失孩子的四户住址以及他们与奶娘和拐子交易的地点来看,东西南北皆有, 根本无法自这些地点排查出区域范围。人海茫茫,想找起来, 何其容易。”
长安令一声长叹,满面愁容。
薛礼犹豫踌躇数次, 才开口说:“我……其实我与那二人照了面, 看到了他们的面容, 可是我……我可能没有太看清,而且我不知道能不能准确描述出来。”
他并不确定,因而说得有些忐忑。
长安令仍旧很高兴:“我回头请画师来,有劳小兄弟与画师说明。”
薛礼无有不应。
可众人的忧心却并没有减少。因为谁都知道,别说薛礼没太看清对方的容貌,便是看清了,画师也不一定能画得出来。画出来了,兴许对方也做过乔装,并不完全准备。再有,天子脚下,尤其刚经历过皇权更迭,正式敏感时刻,不便大肆搜捕,也不能大肆搜捕。
因为一来动作过大可能打草惊蛇,二来对方有孩子在手,恐行动过激致使对方觉得走投无路,下狠手伤害孩子。
这也是历来拐卖案最难办的地方。总结来便是四个字:投鼠忌器。
拐子可以毫不在乎孩子生死,但官府不能不在乎,孩子的家人更无法不在乎。尤其此案还不是寻常拐子,若真如李承乾所说为邪/教,那么他们心思或许更深沉,手段更毒辣。办案之时也必须更加谨慎。
李承乾撇了撇嘴:“你们呀,就是想太多。既然是邪/教,那我们就用邪/教的办法来就好了呀。”
众人:???
“邪/教为什么要偷去岁出生的武姓之女?肯定是觉得去岁出生的武姓之女身上有不寻常之处。但他们没有专注偷某一家,而是都偷。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只知道这个不寻常的存在是去岁出生,且落于武姓之家这两点,并不知道具体是哪家。那我们就制造一家,帮他们把信息确定下来,再来个引蛇出洞!”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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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僻静院舍。
窦三娘看着床上并排熟睡的几个孩子,神色幽暗。
婢女阿玉言道:“公主觉得她们之中谁人是?”
窦三娘摇头:“或许都不是,谁知道呢。”
阿玉一愣,犹豫起来:“那我们还要继续吗?我们逗留长安已有些时日了。闵先生若是知道,定会生气。他说过,如今长安的局势对我们不利,我们不宜入城。
“先前糕点铺暴露,李渊便清理了一批人。后来李世民借着平叛之机,搜检长安,铲除异己,扫清隐患,我们在长安已经无人可用了。
“目前跟着我们的都非长安住户,乃是新面孔,即便有游商户籍路引遮掩,也只躲得过一时,不能长久。公主,不如我们还是走吧。闵先生还等着呢。”
闵先生……
窦三娘心中一紧:“此事我自有分寸,闵先生那边我会同他说明。”
闵先生,闵崇文。
窦三娘将这个名字在心间转了好几圈,疑窦如涟漪蔓延。
从前她也是对闵崇文信任有加的,但吴峰之事,闵崇文说是李建成所为,且从长安探听来的消息看,似乎确实如此,可她总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闵崇文并不是很喜欢吴峰,还劝过她莫为了吴峰因小失大,吴峰此人难以掌控,用他许会被反咬一口,不如杀之。她没有应,彼时闵崇文看似无奈只能顺从他,可当真如此吗?
他会不会先斩后奏?
窦三娘看向阿玉,眸光微凝。终归是自己给予闵崇文的信任与权力过大,以至于自己的婢女都能说出这种话。怎么,莫非她一个公主,行事还需考虑谋臣是否同意,会不会生气吗?
这让窦三娘有些不爽。她下定决心,不能再事事都让闵崇文参与其中,她也不能一直躲在幕后策划,必须主动出面做点什么,让部下看到她的成绩。如此才有利于她收拢与管理旧部。
否则如此下去,只怕有一日她的部下会敬重闵崇文多过敬重她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