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捏了捏李渊的手掌:“阿翁头还疼吗?我给阿翁按按。”
几句话让李渊心头那点闷气瞬间消散,面上重新浮现笑容:“阿翁不疼了。”
“那就好。都怪我。其实……其实……嗯……”
李渊:?
李承乾小心觑了他一眼,低下头:“其实我也有错的。九叔推我,是因为我拆穿了他们的戏法,还说吴峰会隔空猜物,是因为有人跟他合谋。”
李渊更疑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又扯进来一个吴峰?
李承乾将事情缓缓道来,同一件事,就算不用春秋笔法,站在不同的角度述说,给人的印象也是不同的。
李渊静静听着,总算明白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内心无语至极:就这?就为这?李渊不懂,很不懂,就这么点事,至于闹成这个样子吗?至于吗!
不过想到吴峰,李渊低下头:“承乾不信吴峰会隔空猜物?”
“当然不信,这不合常理啊。别人放了什么东西,他怎么知道。更何况又没规定放进去的物件范围与种类。天下物件千千万,这要能猜对,莫不是运气好到爆?但这种靠运气猜中的几率有多少?不用想也知跟人串通的可能性更大。”
说到此,李承乾抿了抿唇,揣测着李元方与张婕妤在李渊心目中的地位,眼珠一转,加了句:“当然也可能是他推测的。就跟当日在水云观他猜中我手心的棋子糖粒一样。办案不也是如此,从细微处找线索,然后进行推理吗?”
梦里推理探案类电视剧便是这么拍的,很多桥段好神奇呢。
李渊一愣,眼光闪了闪,可不就是如此吗?此事吴峰早跟他提过,是从李元方露出的破绽中猜出来的。人人都当是吴峰有神通,唯有承乾看到其中奥秘。
他想了想,又问:“纸人过江,烧灰拼字,承乾是怎么知道的?”
李承乾抬头,神色犹豫,支支吾吾:“我就是知道。”
李渊福灵心至,眸光闪动,蹲下神小声问:“梦里教的吗?”
李承乾点点头。
李渊心头一颤,深吸了口气:“那别的呢?譬如他的种莲术?”
李承乾摇头。
李渊眸光闪动的更快了些,眼底情绪不明,似失望又似惊喜,还夹杂着几分期待。
“阿翁不要怪我好不好?”
李渊:“嗯?阿翁为何要怪你?”
“我戳穿了八叔九叔和承道,让他们很没面子,还说九叔跟张婕妤同吴峰串通。”
李渊失笑:“这不是承乾的错,阿翁知道是他们先挤兑承乾的。至于串通,承乾也不过是合理怀疑而已。不管怎么说,元方都不应该推你。”
李承乾满意了,伸手抱住李渊的脖子:“阿翁真好。那阿翁可不可以再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吴峰那些把戏都是假的,就算有些我不清楚他怎么做的,可绝对全是假的,阿翁不要相信他,把他赶走。”
李渊一顿:“承乾不喜欢他?”
“他装神弄鬼,不是好人。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想捞点名声,谁知道他所图这么大,居然借此进了太史局。”
李渊失笑:“阿翁让他进太史局可不是因为他会戏法。”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虽然那些戏法让他十分惊讶,可还有更重要的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测算之能,因为他这两三个月为人相面无一不中的本事,因为他是智仁法师的弟子。
再有,那些戏法,即便有部分确实是戏法,但真的全是如此吗?
李渊张张嘴又闭上,这些隐秘的心思,如何好同承乾一个小孩子提呢?更何况他还存着待吴峰考察期过去,让其“看看”承乾的想法。
他轻轻拍了拍李承乾的头:“承乾不喜欢不见他便是,不必在意,阿翁自有分寸。”
这就是一定要留下吴峰了。李承乾很不高兴,却也知道以目前李渊的态度是不会依他了,气呼呼哼了哼。
瞧他这副模样,李渊忍俊不禁,却也没把小孩子的置气放在心上。是的,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李承乾的一点孩子气。小孩子喜欢谁不喜欢谁,没有理由,毫无道理,哪能当真事事依着他们的性子来。
但到底是自己重视疼爱的乖孙,李渊想了想,开口说:“承乾还缺什么宝贝,或是有什么想要的?告诉阿翁,阿翁都给你,当是为元方赔礼,如何?”
李承乾撇撇嘴,心下暗忖:阿翁就是这样,总喜欢和稀泥,不去解决问题本身,而是用好处来搪塞。这样也好。宝贝谁嫌多呢!
“多谢阿翁,阿翁最好了!”
见他应下,李渊松了口气,牵住他的手:“走吧,回去让人给你换身衣服,你这一身的灰,可不好看,穿着也不舒服。”
李承乾虽不长住宫中,偶尔时辰晚了,也是会歇上一晚,不论承乾殿还是李渊的甘露殿,都有他的衣物。
入殿后,自有内侍宫婢伺候着领他去后头更换。待他出来,就听到嘤嘤的低泣声以及听不真切的控诉,再进两步,便看到了殿中的尹德妃张婕妤以及李元亨李元方。
李承乾侧了侧身子,躲在后头看戏。由于距离稍显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