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龄:……确实,于如今的秦王而言,有这件功劳是锦上添花,没有也全无影响。但问题只在于功劳吗?不!杨文干是太子的人,如今反了,其中深意几何?只需握住平叛大权,便能从中做些手脚。
李世民却道:“父皇不会让我一人独掌平叛之事,杨师道与钱九陇必会随同前往。更何况……”
李世民稍顿,语气中满是担忧:“此时此刻,承乾更需要我。”
房玄龄愣住。
李世民苦笑:“你觉得杨文干打过来需要多久?我方平叛又需要多久?大战一触即发,如今父皇一心想要平叛,山上山下还有几人记得承乾?这还是杨文干未曾打过来,若他打过来了,局势会更混乱。到时候……我只怕到那时,承乾……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必须在大战开始前找到承乾,时间紧迫,不容有失。
李世民看向山下,转而又缓缓回头望向后山:“城中我亲自带人搜寻了数日,一无所获。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就算抓不到人也不该连半点线索都无,这不对劲。你说承乾会不会根本没有下山?”
房玄龄一震:“王爷的意思是贼人将中山王藏在山上?可山上钱将军派人搜过,我们的人也搜了。”
“那就再搜一遍!”
他不信邪,山上山下都没有,这些人难道会飞天遁地,能凭空消失吗!
李世民起身唤来亲卫,抬脚就走,房玄龄只能跟上。
若说山上哪里最好藏人,必然是后山林子里。但因此前李承乾就是在林子里出的事,整个林子几乎被禁军连同秦王府的亲卫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隐秘的洞穴,偏僻的深潭无一幸免。
今日也一样。一无所获,又是一无所获。
李世民满脸失望,心底的焦虑又大了几分。
他离开长安时曾信誓旦旦向观音婢保证,一定会找到承乾,不会让他少一根汗毛,可如今……
李世民身子不自主地晃了晃,初闻承乾失踪的消息时,观音婢已然脸色发白,手指冰凉。他不敢想象如果承乾当真有个闪失,观音婢会如何。
更何况那是承乾啊,即便平日他总嫌弃承乾出口呛人、惯爱嘚瑟,沉不住气,得势便猖狂。但终归是他的孩子,还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满怀期待出生的孩子。
尤记得观音婢孕育时,他们如何畅想这个孩子的未来;记得在房产外等了一天惊喜听到的那声啼哭;记得稳婆将孩子送到他怀里时那副脆弱娇软的模样;记得他第一次开口叫阿耶,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哭着要抱抱,第一次……
李世民越想越怕,心尖颤抖,只能拼命晃掉脑子里纷杂的心绪,打起精神继续搜查。目光自草地扫过,定睛聚神,力求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突然李世民身形一顿,快走两步欣喜扒开杂草,从中取出一颗白色棋子。
“是糖粒。承乾的棋子糖粒。”
房玄龄大惊:“禁卫与我们的人都搜寻过这边,还不只一次。若早前有糖粒,不可能没发现。尤其昨日下过雨!”
若糖粒是下雨前便在,历经大雨,早该被浸化。可糖粒完好,也就是说它是在雨后才出现,甚至刚刚出现不久。
这点房玄龄明白,李世民也想得到,他将糖粒握在手中宛如至宝。
这代表什么?代表承乾在山上,又或者说那个掳走承乾的贼人在山上!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去查,此处今日谁人来过!”
亲卫疑惑:“目前山上除了水云观的道士剩下全是自己人。水云观的道士全都被看管起来,根本出不了道观,能在外行走的只有我们同禁军。总不能是禁军……”
话未说完,亲卫不敢提了,若是禁军所为,那事情可就不一般了。
李世民咬牙:“去请钱将军!”
钱九陇刚同李渊商讨完平叛之事,从院中出来就撞上房玄龄,被紧急拉过来。看到棋子糖粒,钱九陇十分讶异:“怎么会?山上明明全都搜遍了,他们能藏到哪去?”
李世民好悬压下火气:“还望钱将军好好想想,禁军谁人负责这片的巡视,谁人到过此地?”
“不会是禁军,禁军十人一队,不管是巡视还是搜查,都是一起出动,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不能单独行动,总不至于一队的十个人全都有问题。
问题卡在这里,众人犯难。
李世民忽然灵光一闪:“我记得,之前搜山的时候,你们提过,山上还住着个老妪?”
钱九陇点头,指向左方:“是。那老妪已经六十多岁,这里的人都唤她陈婆。那边往前数里有座小木屋,陈婆就住在木屋里,为人疯疯癫癫的,还不能说话。出事之后,水云观的所有人,连同当日来过的香客都查了。她也不例外。
“她是本地村子里的人,疯癫数年,这些年里只在木屋附近活动,从没下过山,除水云观的道士偶尔来给她送些吃食外,没同任何人有过交往,并无可疑。小木屋我们也搜了。还搜了两遍。”
亲卫点头:“事发后钱将军带人搜过一遍,后来王爷有令,属下又带人把各处重新搜了一遍。”
李世民不说话,钱九陇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道:“不可能的。就跟水云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