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口中“改一改”三个字。此刻,她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虽性子跳脱,也知道轻重,摇头说:“承乾不能要。阿翁若是愿意,不如在您的行宫边上给承乾划块地修个庄子吧。往后阿翁去行宫玩,承乾去庄子上种东西,种出来好吃的第一时间送去给阿翁品尝。”
也行吧。李渊点头:“好,阿翁给你划地。”
李承乾十分高兴,直接蹦起来抱住李渊的胳膊,吧唧在其脸颊上亲了一口:“阿翁最好了。”
李渊摸着被亲的脸颊,眼中笑意一圈圈扩大。
张婕妤:……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
********
小内侍过来的时候,李建成正与李元吉议事。小内侍没有多留,怕被人发现,将消息送到后,便悄悄离开。
李建成打开纸条,李元吉走近:“后宫传来的?说什么?”
但见李建成面色凝重,李元吉朝纸条看去,见到上面的内容,愠怒蹙眉,心知自家兄长对东宫的把控,也不怕隔墙有耳:“父亲是疯了吗?居然想把仁智宫给李承乾?李承乾莫不是会什么妖法!”
李建成轻斥:“胡言!”
李元吉不以为然:“他若不是会妖法,能把父亲迷成这样?”
“别乱说话,父亲对哪个孙子不好?”
李元吉轻嗤:“父亲对孙子们自然个个都好,但对李承乾是特别好。要说是因为李承乾聪慧,承宗难道不聪慧吗?父亲对他可有如此?再说,咱们李家子孙哪个又是蠢笨不堪的?”
李承宗乃李建成长子,难得的聪敏好学,可惜命不长,于武德五年病逝。想到承宗,李建成神色黯然。
李元吉咬牙:“父亲对李承乾未免太偏爱了些。”
李建成摇头:“父亲非是自李承乾出生便偏爱他。”
李元吉一愣。
李建成接着说:“你仔细想想,李承乾刚出生那两年父亲的态度。”
时隔多年,旁人不提,李元吉都快忘记了,如今细细想来,那会儿父亲虽然疼爱承乾,却与其他孙儿无甚差别。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武德三年,还是武德四年?李元吉不确定。
李建成却斩钉截铁:“武德三年。”
李元吉讶异。
李建成继续为其解惑:“当时李承乾一岁多,不足两岁,经常梦魇,几次惊醒,甚至说些奇奇怪怪的胡言乱语。老二为此请父亲让宫里所有的医官轮流诊治,都查不出缘由,只能用安神汤养着。但李承乾年幼,安神汤岂是能日日喝的。
“老二不死心,又去外头找了几个民间颇有声誉的杏林高手,全部束手无策。后来,不知是谁给他出主意,说既然医术行不通不如换条路子,医卜星象都属玄门一途,或许可以试试。于是就有人为他引荐了袁相师。”
“袁相师?”李元吉恍然,“我记得当年确实有个姓袁的入宫给李承乾治病,父亲还亲自去看望。”
李建成点头:“对。自此之后,李承乾症状逐渐好转。虽然仍会做梦,却不再惊厥,平日气色也越发红润,身强体健,人也更为活泼了。”
李元吉思忖道:“大哥称他袁相师,他并非医者?”
“他善于卜算,工于相术。传闻他能知天文地理,推演万物。”
李元吉想到一种可能:“莫非是他说李承乾贵不可言?”
再想又觉得不对,摇头说:“若是这样,父亲怎会毫无芥蒂?”
在一个帝王面前说别人贵不可言,即便这个别人是帝王的亲孙子,帝王又怎会完全不在意,反而疼宠有加,偏爱至此?以他对李渊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这里头一定还有别的事。
李建成感叹:“当时室内除了年幼的李承乾和袁相师,就只有老二夫妻与父亲,再无他人。”
连伺候的人都不留,室内发生了什么,袁相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就显得更为扑朔迷离了。
李元吉眼中划过厉色:“这个袁相师如今何在?”
“当年父亲想留下他,还许了官位,他推辞不受,说要去修行。不过前阵子下面人传信,说在益州发现他的踪迹。王珪与韦挺与他曾有相面之缘,我打算找个借口放他们出去,前往寻人,利用与袁相师旧相识的身份伺机套话,查探真相。”
王珪乃太子中允,韦挺为太子左卫率,二人皆是李建成心腹。
安排得有条不紊,可见李建成早有谋算。李元吉却犹觉不够:“大哥,不论这个袁相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以父亲现今对李承乾的态度,我们还是多做几手准备的好。”
李建成顿住,李元吉此话别有深意。
“大哥,你不会还顾念什么父子兄弟亲情吧?你看不出来吗?父亲若真偏着我们,死死压着二哥,怎会对李承乾越来越特殊?他难道不知道这也是一种讯号?”
李建成如何会不知,他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如此,大哥还有什么顾虑?只要你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李建成摇头:“不必,老二盯得紧,父亲也不是耳聋眼瞎,你来动作,目标太大。此事我交给别人,需谨慎稳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