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月问出话后,无意间从后视镜中看到伏特加的神色略显别扭,接着就听到琴酒随口报了个地名。
这是组织名下的酒店?
绮月愣住,大晚上带她去酒店做什么?
*
今天的任务会议上,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听绮月提到组织正在研究的一种不知名药物时,就提起了警惕心。
一方面就是像绵星绮月所说,要警惕组织会用这药物做大量的人体实验;一方面,担心绵星绮月会被卷入其中,被迫成为施害者。
但谨慎起见,降谷零并没有急着去见绮月,而是找机会在地下酒吧和诸伏景光汇合,商量明天的任务要怎么办。
“自从知道组织盯上宫小路千护后,公安就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如果是远距离狙杀,倒是可以用以往的办法做出'死亡'假象。但现在琴酒要求用那种药物杀人,还要全程录像……”
诸伏景光拧眉,凝重地道,“不好做假。”
为了得到组织的信任,他们当然是真的杀过人,但作为警察,肯定是想办法能救则救。
降谷零没思考多久,做下决定:“到夜深之后我去找绮月,她既然早就知道有这种药物,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做,也让公安那边试试能不能用别的药物做出假象,实在不行……游戏发布会人员混杂,也好制造'意外'。”
诸伏景光莞尔,猫眼清润映出金发男人的模样,他轻声询问:“哪怕她现在是Dita,zero也愿意相信她吗?”
“你呢?”降谷零反问幼驯染。
“嘛,怎么说呢,”诸伏景光长叹了口气,“如果我们这些人都看走了眼,未免做人也太失败了。”
他敲了敲降谷零的酒杯,泠泠的声音,淡粉色的液体在灯光下盈盈颤动。
蒂她利口酒不是成熟男性喜欢的口感,比起品尝,他的幼驯染更喜欢摆着看,像是非要从这澄清的液体里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做坏人很容易,扮演好人却难,”诸伏景光笑,“更难的是一直演一个好人。”
降谷零轻哼:“希望她对得起你的信任。”
说完,将蒂她一饮而尽,戴上外套帽子,先行离开。
诸伏景光对着空酒杯无语又好笑地摇头。
到底是该对得起谁的信任啊?
哎呀,好久不见口是心非的傲娇zero了呢。
降谷零略低头行走在繁忙的马路边,帽子罩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他像个影子一样,穿梭在人群之中。
正值华灯初上,商业街热闹非凡。
虽然融不进这周围的热闹,但每当看到这幅景象,看到老人、大人、孩子们的笑容,降谷零总能得到一点安慰。
他、hiro,还有许许多多人,所努力追求的正是国民这番安宁喜乐呀。
离开商业街前,路过甜品店,降谷零犹豫了两秒,还是没有踏进去。
等去找tsuki的时候恐怕要深夜了,不适合让她吃这些东西。
也不知道她现在吃没吃晚饭,又在做什么……吗?
降谷零的脚步倏然停下,下一刻又自发地迈动,闪身躲进黑暗的小巷,稍稍探头。
酒店的后门,一辆熟悉到他看到就会心神一凛的保时捷356A停在那里。
琴酒怎么会在这儿?
带着疑惑和警觉,紫灰色的眼眸紧紧地注视着前侧方——
车门打开,银发男人从副驾驶下来,冷着脸打开后车座,弯身向里伸手。
白金发的女人被抓着手腕拖下了车,银发男人大步向酒店走去,她踉跄地跟随。
降谷零当即呼吸停滞,目呲欲裂,在神经紧绷的情况下,视觉几乎无视了环境的限制,将不远处的场景纳入眼中,分毫毕现。
他看到,这“强迫”的背后,女人的眼神和表情却是无奈和带着莫名笑意的,她只是跟不太上男人的步速,但没有努力挣扎,更像是半随半就。
他们消失在酒店后门。
“……”
胸腔重重起伏着,降谷零闭闭眼,使劲咬牙忍耐。
冷静、冷静才能思考。
但那刺目的一幕反反复复在降谷零眼前和大脑中播放,最终还是强压不下沸腾的酸涩、怒火和伤心,带着扭曲的神色,反身一拳锤在墙壁上!
沙砾碎石猛然迸溅,有一小块从眼下划过,带出一丝血痕,鲜血从磨破的指骨蹭到砖瓦上,引起一阵阵的刺痛。
也扎痛了心。
tsuki……
降谷零压制住情绪,戴好帽子和口罩,将指骨破损带血的两只手抄进口袋,旋身追上去。
月光笼罩着他,却照不清他晦涩的神情,只有从帽下偶尔窥见灰冷色的可怖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