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了还哭成这样很丢脸,五条稚将脸埋在五条悟的怀里好久也不好意思将脸抬起来。
五条悟也没有非要将他扒拉出来的意思,他只是抱着地方小小软软的身体,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想要将这缺失的十一年一口气补回来。
“唔……”五条稚只安静了一会,气息平稳下来后,就像小动物似的在他的怀里嗅嗅蹭蹭,鼻尖和脸蛋蹭到他的脖颈,软软痒痒的。
“悟……”五条稚的两只手扒拉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想探过脑袋去看他的脸,只是厚重的窗帘拉着,没有月光、路灯和小夜灯的房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也没有夜视能力,扒拉了半天也是白费功夫。
“嗯。”
“悟……”
“我在的。”
无聊又没营养的对话重复了数十遍,终于觉得累了的五条稚不好意思地缩回了他的怀里。
“我只是随便喊喊,嘿嘿~”
五条稚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开心,好哄得五条悟又是一阵眼眶酸涩。
再任性一点,再无理取闹一点,朝我生气、发泄、摔打都可以的。
五条稚越乖,五条悟的心脏就越难受。
六岁的五条悟想不通,这么乖这么可爱的稚酱为什么只有走向死亡这一个结局呢?
二十七岁的五条悟理智上是能冷静理智地去分析关键——才怪!
一个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原罪的。
【无上限】和【无下限】、和【十种影法术】、和其他任何术式一样,只是一种术式罢了。
仅仅就因为【无下限】等实现愿望,所以就将他视为满足自己欲.望的工具。
“稚酱没有错。”五条悟拨开他被汗水和泪水弄湿的碎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温柔又充满安抚意味的晚安吻,“错的是这个世界。这个会把孩子逼上绝路的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
五条悟是坚定的,认定了的事情,他就不会再动摇,大步流星地、笔直地往前走去。
但只要是人类,都会有极限。
五条悟也是有极限的。
他也会因为【人类】感动疲惫,也会有过“把自己灌醉了说不定就能获得一时解脱”的逃避心理。
没有休息时间、不能放纵自己、必须强大、必须支撑起咒术界……
虽然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他从未觉得自己被束缚。
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仅此而已——这种想法,在看到五条稚被逼迫着走向必死道路的那一瞬间,崩溃了。
五条悟无法接受。
就算不是【弟弟】,即便只是一个陌生、毫无关系的孩子,他也无法接受。
一想到自己和那群渣滓生活在同一片空气里,他就想轰一发【茈】给世界做个大扫除。
这些垃圾,我真的有必要去保护他们吗?我真的有必要为了【让他们好好生活下去】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吗?
出过很多任务,处理过很多事件的五条悟早就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温室花朵,他从神坛上走了下来,看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贫穷、苦难、疾病、生存……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的人挣扎在名为【生活】的旋涡里,但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群人,是踩着满山的尸骨坐在高处糜烂腐化。
就像他们逼着五条稚去死时,心里想的却是——为了我的未来,你应该感到荣幸。
五条悟破大防。
“稚酱,做个好梦,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五条悟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五条稚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他的睫毛很长,湿漉漉的黏在一起,像濒死的蝴蝶翅膀。
美丽又脆弱。
五条悟忍不住又亲了他一下。
五条稚有些害羞地把脑袋埋进五条悟的怀里,过了两秒又忍不住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水光潋滟的异色瞳比珍贵的宝石更璀璨。
五条悟忍不住笑了一下,十分自然地低下头,嗓音有些沙哑,但温柔得像是能淌出蜜:“稚酱可以亲亲我吗?”
五条稚有些害羞,脸蛋都是红扑扑的,但身体却十分诚实,捧着五条悟的脸亲了重重的一口:“啵!”
也幸亏五条稚没有夜视能力,要不然五条悟狼狈的样子就再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