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还未从爆炸余韵中回过神来的学生,转眼就看到了照桥信手中那意义显而易见的摄像机。
有人当即脸色发黑,哑着嗓子骂道, “变态……我们学校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 这种事也并不稀奇,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恶心啊。”
“监控应该一直没关,一定要搞清楚是谁送的,炸弹也是……可恶!”
“六神, 你还好吗, 伤口要马上处理一下。”
照桥信指尖微抖,倒不是被某人畸形的窥伺欲吓到,他的身体渐渐回忆起那个只差一秒就会在身边爆开的炸弹的细节,手里的触感,重量,急促的呼吸,还有从脸颊滑落的冷汗。
“通……”
离他最近的萩原研二搭上他没受伤的那边肩,手指安慰一般用力。
照桥信却仍然觉得摇摇欲坠。
事件太恶劣了,简直是让人惊骇到后背发凉的恐怖袭击。
警方很快派了人过来,虽然这里本来就是孕育警察的摇篮。
负责保护照桥信的机动组长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来的时候形容略有些狼狈,看上去是被紧急调令从家里叫来的,但很快进入了状态,“怎么可能,任何东西进来都会受到排查,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疏漏, 而且还混在了假模型里, 我们的人被渗入了吗?”
他扫视着一片狼藉的教室, 学生们都被疏散,剩余的模型还需要逐一排除。
“如果真是那样,对方究竟是——”
负责授课的教官和准备道具的学生都被监视审查了,检查人员收集着炸弹的残骸,检查着道具室里的其他东西,监控视频被重点一遍遍播放,试图找到些什么线索,但显然进展并不顺利。
照桥信正在医务室处理伤口,他的后背和肩部插入了两块玻璃碎片,但好在嵌入的角度不深,恢复得好的话连疤痕都不会留。
校医收拾着工具,目光几乎要杀人,他刚刚见到走进来的照桥信时可谓大惊失色,因为表情太失控,照桥信一眼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高中时有一次高烧,给学校请了三天的病假,等病好后回到学校时,发现整所高校都死气沉沉的,每个人都好像行尸走肉,大清早的就失去了对生活的渴望一般,吓得照桥信以为发生了什么大灾厄,直到有人看到了他。
“照桥同学,你还活着——!!!”
当时的照桥信:“?”
他的同学一下子失去了平时的边界感,也不怕他的冷脸,一个个扑过来哭得惊天动地,
“我听说你病危,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天啊,只要想到风华正茂的美少年一个人躺在苍白的病房里,绝望的哭泣着等待死亡,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黑暗太不公平了!”
“如果一定要带走一个人,那么请带走我吧——”
照桥信:“???”
一个抱住照桥信的男生扬起泪流满面的脸,“昨天我们集体为你举行了祈福大会,照桥同学,是不是因为我们的诚心被神听到了呢,我们还把祝福寄托在折千纸鹤上,全校总共收集了99999只鹤,我们坚信,只要够100000只,神就会把你还给我们!”
照桥信当时茫然的脑子都停止了思考,但他更在意一件事,
“你不是讨厌我吗?”
“哎?”
“你之前在天台和你的朋友说,‘照桥信有什么拽的,不就是脸好看’这样?”
“那,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嫉妒罢了。”他后退几步,擦干净眼泪,渐渐的脸色爆红,“怎么能让你听到这种话啊……但是,就算被你听到来了,你好像也从来没针对过我,还没改变对我的态度。”
他给出了当日感言总结,“你真是太好了,照桥同学。”
他所指的态度只不过是照桥信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冷漠罢了。
但那一回照桥信却是出奇的好说话,没有拒绝任何人小心翼翼的亲近。
他请病假的这三天,学校里谣言四起,一开始只是感冒发烧,后来演变成被车撞,再然后就是照桥信成了二级残废以后都不能出门,最后成了照桥信因为车祸心灰意冷紧接着被查出绝症,更离谱的是有人说照桥信已经凉了永远不可能再来上学了。
听到了前因后果的照桥信:“……”
离谱到这个程度也是他没想到的。
而现在的校医也是脑补到让他来替照桥信受伤等等,只不过已经有了自控能力不会表现出来。
怎么说,这微妙的缓解了下照桥信的心情。
他的手脚从刚才开始便是冰凉的,照桥信甚至不敢去拿水杯,他怀疑自己可能会脱力到摔碎它。
“信,没事吧?”
身旁的诸伏景光关切的问道,他的脸上被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自己贴了个创可贴。
看着他,照桥信十指交握犹豫了一下,颤着声音说,“不太好……”
要不是这里还有人,照桥信能腿抖成筛子,他拿手撑住额头,碎发给他的脸上打下一片晦暗的阴影,“感觉糟糕极了。”
差一点儿,差一点儿……
他可就见不到心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