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准备晚餐时,德川才和万叶询问了祟神污染的事。
两人才得知因为雷神御物遭到反叛军的蓄意破坏,八酝岛被镇压的祟神污染逐渐散开,会不断腐蚀感染者的神志,病人最后会陷入疯狂直至痛苦的死亡。
说到这里,保本的表情带着悲痛和身为医者却拯救不了病人的无力。
就在村子外面,立着一块又一块的墓碑,代表着一个又一个因为病痛逝去的村民。
“如果有一天你们要离开的话,请把长次一起带走吧,留在这里,迟早他也会……”
德川一贯带着笑意的脸变得严肃,他问道:“那你呢?”
保本的目光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声音坚定。
“村子里跟着天领奉行离开的都是正常人,但是病人却都被关在地窖里,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我身为医生也不会放弃他们。”
看着保本单薄的背影,德川和万叶都没再劝说,只是沉默的同意了会在离开时带走长次。
若晴并不知道那天他们聊了什么,只知道从那天以后,长次就被万叶一脸歉意交给了自己照顾。
然后德川也被万叶告知有事外出,连着好些日子不见踪影。
若晴知道他们应该有事瞒着自己,但是看他们似乎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她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
几日后,外出的德川一回村庄就看见在村里的三人。
万叶拿着一片落叶,潇洒地倚坐在树底下,正在教长次吹奏,这孩子说想学会了吹给自己的母亲听,若晴一个人坐在稍远的院子里,一脸苦恼的拿着保本给的衣物修改尺寸。
在原来的世界,虽然孤儿院的物资也很紧缺,但是大多是年纪小的孩子穿大的孩子留下的衣服,并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修改,对于针线活,她的经验只有给孩子们做十字绣小挂件。
德川看着三人不禁感慨道,“你们这样还挺像一家三口的啊。”
万叶面上不显,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视线悠悠的看向了德川,眼神似乎再说你回来要是为了说这些就早点滚。
看着万叶的样子,德川一挑眉,装作没看到他泛红的耳朵,毕竟玩笑开多了,某人可就真要恼羞成怒了。
他拿出一包糖塞给长次,摸了摸他的脑袋哄着他去找若晴一起分享,长次开心的拿着糖果去了院子。
待周围无人了,德川嘴角强行装起的笑意才瞬间消失,他握着剑抱胸靠在树边上,脸色阴沉。
看见德川已经难看到无法掩饰的脸色,万叶心念一动,皱着眉问道, “有什么发现吗?”
沉默了许久,德川才哑着嗓子说道,“那些浮浪人并不是意外打劫的保本,他们就是冲着保本去的,背后的人……就是天领奉行。”
“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稻妻如今的局势混乱不堪,就连他们自己都因为躲避眼狩令的追杀而四处漂泊,万叶还是没办法想象,稻妻本应该保护平民的天领奉行,居然要对着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同胞痛下杀手。
更何况天领奉行刚刚救走了村子里的其他人。
德川望着天空,自从眼狩令和锁国令颁布,稻妻的天空便常年电闪雷鸣,他似乎都快忘记稻妻天晴时的样子了。
抱着剑的手用力到发颤,一向爱笑的人眼底没有丝毫笑意,愤怒填满了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绯木村的情况很糟糕,村民发病到现在已经死去了一半的人,并且患病的人数不断地在增加。这件事如果暴露出去,必然会有人因此受到责罚,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更害怕被传染,因为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治疗的方法。”
“那为什么要杀保……”
打断了万叶的话,德川转过身,眼底的悲痛刺伤了万叶,“我在海边找到了天领奉行破碎的船只,而保本是最后的活口。”
万叶抿紧了唇,脸色苍白,同样愤怒到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为什么要对村子出手。
因为他们不需要生者。
他们想要整个村子死去。
而只有死亡才能掩盖罪恶。
一拳打到树上,万叶像是在问德川也是在问自己。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就这样放过那些刽子手吗?
可是到如今,失去了贵族身份的枫原万叶也不过是个四处漂泊的浪人武士罢了,别说惩治那些罪魁祸首,就连行踪都得小心翼翼的掩藏。
德川见状抬手揉乱了万叶的头发,随后落在他的肩上,他远眺着鸣神岛的方向,终是下定了决心。
“我要回稻妻城了,万叶。”
万叶猛地抬头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不远处传来长次高兴的声音打断了谈话,两人看去,若晴和保本端着一个散着热气的木桶出来,是她新研发的药粥,长次围在若晴身边,亦步亦趋的帮着端桶。
德川看着长次和刚来时完全不一样的笑容也笑了,拍了拍万叶的头,眼神坚定,“总要有人去直面雷霆的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