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蕴走了之后,陆夭感觉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白天要照顾两个小的还好,多少能分散些注意力。
待到夜间,她一个人睡在烧着地龙的床上,却感觉从心里弥漫上冷意来。
行军队伍走到了哪里?有没有安营扎寨?
天寒地冻,王总管有没有想着提醒他添件衣服?
明明知道他已经是个成人,应该可以照顾好自己,但许多担忧一股脑儿涌上心头,于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待到有两三分睡意弥漫上来,外面也有了动静,才惊觉原来天色已亮。
就这样不过短短三两日光景,日子却过得比他在的时候慢了许多倍一样。
分明还是原先的未央宫,却是处处都少了些什么。
去长乐宫请安的时候,太后见她脸色不好,于是出言安慰。
“老三也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小子,况且南诏是他昔日曾经打过的地盘,自然知道虚实。”说着让人递给她一碗参汤,“再不济,还有驸马照应着,他们两个自幼搭伴儿打架,从来没有输过的。”
陆夭勉强笑笑,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担心。
虎将军凑到她身边,喵呜喵呜地叫着,陆夭伸手挠挠它的下巴,又想起谢知蕴那家伙对小猫小狗都不大喜欢,不知道出门在外,这毛病要怎么克服。
太后见她还是恹恹的样子,知道两人蜜里调油久了,分隔一时难免不习惯。
“你若还是揪心,干脆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说着抽出小炕桌上摆着的一沓折子,“朝堂的事基本上都是城阳王过目,送到后宫的,多与钱财有关,你可以帮着看看。”
陆夭这才想起来,临行前,谢知蕴把朝中事务都托给了城阳王。
至于后宫这摊子事儿,大抵是怕她带孩子辛苦,所以交给了太后。
这么一来,这两人势必就会有些交集,陆夭心下微微一沉,谢知蕴是知道太后和城阳王那段旧事的,可他还这么安排。
难不成,是故意的?
思及至此,她委婉地岔开话题。
“倒也不是揪心,就是没怎么经历过这些,难免有些担忧。”
太后见她声音轻柔,语气平缓,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担心,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于是点点头。
“驸马也跟着一起去了,琳琅一个人在府上怕是也不好过,干脆把她也叫进来得了。”
陆夭想着之前给她准备调理身子的药还在未央宫,当下点点头。
“我这就叫人把听音阁收拾妥当,她回来还住那里,也方便些。”
太后本想让谢文茵就住在长乐宫,但是想到这几日城阳王偶尔会来谈一谈朝中之事,未免女儿在这里尴尬,于是应允了。
“到底是你想的周到些,就还住她自己的听音阁吧。”
孙嬷嬷得了吩咐,下去让人收拾,陆夭也起身走了。
太后这才回过味儿来,刚刚自己提要让陆夭帮忙看看折子,她压根没有理会这茬儿。
难不成,她也知道自己和城阳王那点陈年旧事?
虎将军从太后脚边跳下去,像是要去送陆夭,太后心头那点疑窦挥之不去,思之再三,唤过掌事嬷嬷。
“下次城阳王若是要来,你提前去请一趟皇后。”见掌事嬷嬷面露惊讶之色,又道,“朝堂这些事,也该让她参与参与。”
待到掌事嬷嬷走了,太后心里活动开了,若是陆夭真的知情,那么老三势必也知道。
联系到这一次他御驾亲征,却偏偏把朝中事务托付给自己,太后不免蹙起眉头。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陆夭神色匆匆出了长乐宫,越想这事越觉得蹊跷,诚如太后刚刚所说,朝中送到后宫的事务,大半都是与钱财有关。
放眼大楚,还有谁比她更擅长六部的财务?
可谢知蕴却没有交付于她,而是把这件事给了太后,如果说她作为侄媳妇要避嫌,那作为寡嫂的太后就更应该瓜田李下了啊!
除非……
陆夭不太敢想琢磨下去,以己度人的话,她能想出来的可能性只有一种。
想到这里,陆夭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孙嬷嬷,孙嬷嬷立刻会意,唇角不由得带了点笑意。
“娘娘是在猜测皇上的用意?”
陆夭不由自主摸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你说谢知蕴真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事若是放在她身上大有可能,毕竟她素来擅长做媒,并逐渐以此为己任,力争让周围所有人都尽可能幸福。
可谢知蕴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怎么会多管闲事?
更何况大楚虽然民风开放,坊间也不乏再嫁者,但嫂子下嫁小叔还是不多见。
最重要的是,那是太后啊!
就说是要为和离回家的女子做个表率,但这表率会不会太彻底了些?
此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陆夭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就在主仆两人杵在那里琢磨的当口,就见不远处城阳王昂首阔步往长乐宫方向走去。
陆夭下意识紧张,随即拉着孙嬷嬷躲在廊柱后面。
他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