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都城流传着一个传言。
说皇后娘娘似乎有意将一个远方亲戚赐婚给殿前司的宁指挥使,这下子在都城贵女圈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谁不知道宁润府上是出了名的好去处,上无公婆下无小姑,孑然一身不说,而且本身又年轻上进。
放眼整个都城,哪家高门贵妇不想方设法想把这块肥肉揽到自家碗里,可偏生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截胡了。
若说是皇后娘娘那些待字闺中的适婚堂妹也就罢了,可那丫头才十岁啊,距离及笄还有五年,难不成让人家宁指挥使在这五年干守着吗?
有几家夫人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但到底不敢捅到皇后娘娘眼前去,毕竟没有证实。
然而前几天流言还只是在私底下悄悄流传,没想到这一日却被侧面证实了。
皇后娘娘大张旗鼓给罗子君清点了细软,这摆明就是要整理嫁妆的意思啊。
都城世家贵妇们有些坐不住了,礼部尚书夫人仗着是陆夭的族婶,于是乍着胆子递了折子进宫。
陆夭也没有推脱,痛快地派孙嬷嬷将礼部尚书夫人秦氏亲自接到未央宫来。
秦氏素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所以先耐着性子夸了
夸龙凤胎,又仔仔细细问了问陆夭的身体,等照例把客套话都说完之后,才试探性地问道。
“听说皇后娘娘有意给宁指挥使说门亲事?”秦氏绝口不提罗子君,就是想留个余地,只要陆夭不肯承认是说给罗子君,她就好厚着脸皮求这个恩典。
“族婶的耳报神果然快。”陆夭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含笑看向秦氏,“族婶觉得子君这丫头如何?”
秦氏心里咯噔一声,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了,这就等于间接赐婚了啊。
内宅交际,讲究的是虚虚实实,可陆夭这个回答过于实在,秦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皇后娘娘相中的姑娘,自然是极好的。”停了一会,她才又试探着问,“但这宁指挥使年纪略长,按理说应该找个立刻能顶门立户过日子的主母才行。这子君姑娘虽然好,可年纪比宁指挥使小了许多,若是等到及笄,还有四五年,未免夜长梦多吧?”
除非是先定亲,然后再慢慢筹备婚事,但这肯定是不如直截了当娶个已经及笄的新妇来得靠谱啊!
陆夭微微挑眉,笑得温煦。
“族婶也觉得,此事不大靠谱,是吧?
”
秦氏后背一凉,眼前的陆夭可绝非当日陆府里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她是有一子一女傍身的国母。
说句直白点的话,自己乃至老爷的前途,可就都系在她的一念之间呢。
她想到这里,当即跪下,连忙找补。
“臣妇失言,皇后娘娘运筹帷幄,自有道理在,岂能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参透的。这件事既然您拿了主意,想来必有思量,是臣妇多嘴了。”
陆夭脸色淡淡的,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忽然转了个别的话题。
“族婶家的姑娘,今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吧?”她微微蹙眉,似乎是在回想,“七八月间的生日,距离及笄可不远了,有没有相中的人家?”
秦氏心里有些嘀咕起来,这是给她说实话的机会呢,还是试探她?
按理说以陆夭今时今日的地位,没必要试探她一个尚书夫人,于是乍着胆子正要开口,却又听陆夭道。
“我瞧着有两个二品大员家的公子,还不错,温文儒雅,谈吐尚佳,就是有一点,不是嫡长子,不知道族婶会不会嫌弃?”
秦氏心下大喜,不是嫡长子才好啊,没有承袭家业的压力,
小两口可以自在相得,好好过日子。
“真是全赖皇后娘娘成全。”
陆夭故作沉吟了片刻,又淡然地摇头。
“也未必好,不然再挑个一年半载吧。”
秦氏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是在欲擒故纵,她着急地啧了一声,忍不住挪得更近些,压低声音道。
“娘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尽管说。家里丫头的婚事,就全托赖您了。”
陆夭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族婶既然信得过我,免不了要多上点心。”她再次笑了笑,“不过确实有点小事需要族婶帮个忙。”
秦氏心头大石登时放下了,皇后肯提条件,这事成功的可能性才大。
“娘娘但说无妨。”
“劳烦族婶回去多跟人说说,就说我要把子君嫁给个老男人。”她无视秦氏震惊的眼神,兀自又道,“说的越夸张越好。”
***
傍晚的时候起风了,天边浮云厚重,夕阳都蒙着一层晦暗。
城郊外的一处破败庙宇内,两个男人正坐在地上烤火,其中一个还穿着囚服。
“为什么不趁这几天远走高飞?”谢朗不明所以。
卢彦会去救他有些出乎意料,但救人
之后又不抓紧逃走,便更是出乎意料了。
卢彦自顾自往火里添柴,没有回答。
他救走谢朗这件事不难猜,以宁安帝的脑子,大概很快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