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蕴这一路想过千百种可能性,但惟独没料到,迎接他的居然是允王这家伙。
这么大个秃小子横在眼前,十有八。九捡到红蛋的就是他了吧,一想到陆小夭头胎若是生两个儿子,真是白白盼望了一场。
好在随后又瞧见了文文静静跟在后面出来行礼的罗子君,心下这才一松。
当着陆夫人的面,自然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男女,显得他多在意性别一样,但心里却百爪挠心。
做夫妻这么久,陆夭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故意开口道。
“皇上来得正好,子君今日得了彩头,臣妾赏了不少东西,正在肉疼。刚好财主送上门,干脆这笔东西由您帮我出了,如何?”
这话等于明明白白告诉谢知蕴,是罗子君得了彩头。
那不用说,这胎生的至少有一个是女孩儿。
谢知蕴闻言大喜,眼神带了三分庆幸三分雀跃和四分如释重负,他笑容温煦拍拍陆夭的手。
“皇后难得开一次口,这赏自然要朕来给。”说毕吩咐王管家,“开私库去拿些彩头,不能太简薄,免得丢皇后的人,毕竟这是以她的名义给的。”
王管家跟着他多年,知道这是要抬举罗子君,登时下去吩咐,不一会儿就有十来个内监鱼贯将赏赐抬入院
中。
打眼一看,单是绢帛就有百十样,又有数十箱上好药材、金玉器玩,陆夭还单独赏了两箱子香料,此时小山似地堆在未央宫的院子里。
罗子君被这场面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
陆夫人心里虽惊讶,但却隐隐猜到这是在给小姑娘攒嫁妆。
刚来的时候她以为是哪个宗亲的孩子,现在看来倒也不像,但凡宗亲,家里都是有置备的,最多是赏赐一两样添个彩头。
眼下这阵仗,倒像是从头开始攒。
不过眼下人多眼杂不好开口,预备等晚点没人的时候问问皇后娘娘,心里有个底才是,帝后都这么大手笔,作为娘家,应不应该也送点什么。
陆夭见缝插针问允王。
“眼不眼热?若是羡慕,三婶也给你补一份。”
允王倒是落落大方。
“我是男孩子,日后顶门立户要靠自己。她是个姑娘家,日后出门子,都得靠这几年攒的嫁妆呢,这没什么可眼热的。”
陆夭心底暗暗称许,这小子倒是不糊涂。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通传,说舅爷来了。
陆夭微微一怔,她家这个弟弟,素来不喜欢抛头露面,难不成是来接母亲回去的吗?
正想着,就见陆上元拎着个盒子,大踏步地进来,秋日朗朗阳
光下,他身长玉立,褪去了星星点点的稚气,见一屋子都是人,谢知蕴也在,急忙行了礼。
整个过程笑容自矜,还带着三分赧然,倒是比女孩子还腼腆些。
“你怎么来了?”陆夫人见着儿子,更多是诧异,早晨明明告诉过他,自己要进宫,难不成是一个人在府里,不知道安排丫鬟看饭?
不能够吧!
“母亲忘了带这个,儿子特地给送来。”陆上元的语气倒是听不出什么起伏,打开盒子,赫然是一团和好的面。
陆夫人猛地一拍脑门。
“瞧瞧我这脑子,一早亲自去厨房和的面,放在灶台旁边醒着,居然给忘了。”她瞧了眼陆上元,“幸亏你想着呢,要不今日白来了。”
陆夭熟知各种礼仪,却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要包饺子吗?”
陆夫人伸手把装着面团的食盒接过来,放到桌子上,郑重其事回答道。
“这是给娘娘包催生包子的,咱们大楚历来有规矩,姑奶奶出门之后若是怀孕,就得由娘家在催生包袱的时候顺带送包子。”她冲陆夭笑笑,“娘娘入口的吃食还是谨慎些,所以我特地当年发了面,想说带进来,给您自己包,谁承想竟然忘得死死的。”
孙嬷嬷见众人兴致颇高,干脆提
议晚膳直接做包子。
“又不费什么事,横竖也是给娘娘讨个好彩头。”
谢知蕴眼下对于能讨彩头的事一概来者不拒,登时点点头,吩咐小厨房把东西置办齐,直接送到未央宫。
大楚很多地方流行给女儿做催生包子,跟普通包子有些区别,捏的时候上边褶皱不可以捏严实,要留个明显的口子,让人一眼能看到里面的馅儿。
所以小厨房不敢怠慢,格外精心调这个馅儿,既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确保包的时候要让各位贵人顺手。
“那个口子要留好,能让里面馅儿轻而易举漏出来才行。”孙嬷嬷一再叮嘱着,又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馅儿千万别放太多,少点无妨。”
除了允王不明所以,其他人都知道大概意义所在。
陆夫人手脚麻利,一人带两个,一会儿从罗子君的包子馅儿里挑出来一点,防止漏太多。一会儿又帮允王添一点,免得包子太干瘪。
“咱们倒是要看看,是剩的面多,还是剩的馅儿多。”
据说包催生包子的时候,若是馅儿都包完了,只剩下面团,那就说明是生男孩。反之若是把面都用光,只剩下馅,那就说明要生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