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女人之间的交锋,成败只在一念之间。
“谈不上诋毁吧,只是关心而已啊。”薛玉茹做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而且空穴不来风,既然有这样的传言流出来,那么敢问表嫂,前一日到底去了何处呢?”
这句“表嫂”叫得陆夭一阵恶寒,不过她提出的问题倒是正中下怀。
“昨日我一整日都在王府,压根没出门。”陆夭抬眼看宁王,语气带了点撒娇,“王爷陪我一起在府上的。”
偏生宁王非但没有反驳,还宠溺地点点头。
“你撒谎!”薛玉茹愤懑不已,脱口而出,“你昨日分明去了大觉寺!”
陆夭敛了眉眼,直直看向薛玉茹。
“钱夫人何以得知我昨日的行踪?”她视线环视过殿内每一个人,最后又落到薛玉茹身上,“难不成有人指使钱夫人盯我的梢不成?”
这话意有所指,能指使薛玉茹的,在场无非就是启献帝和钱落葵。
启献帝此时恨不得长出一百张嘴来分辨,但偏生开口不得,否则便有不打自招的嫌疑。他怒目而视,眼神在薛玉茹和钱落葵身上分别扫了一圈,指望这两人能自愿承认,别平白无故让他背锅。
薛玉茹强迫自己镇定,这时候她必须找到一个借口,证明自己没有盯梢陆夭。否则连累钱落葵,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前几日无意中听说王妃要去大觉寺烧香,恰逢昨日是初一,就猜想是不是这一日去了。”这显然不具说服力,薛玉茹说着,自己也觉得太过牵强,于是又添了句,“刚好昨日我路过官道,瞧见了王妃的车马经过。”
“是吗?那敢问钱夫人,是几时瞧见我的?我坐的什么车?穿戴如何?旁边跟了多少随从?”
这她怎么可能知道,昨日她在府中忐忑难安,根本就没踏出大门半步,薛玉茹稳了稳心神。
“惊鸿一瞥,没太仔细瞧,记不清楚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大觉寺呢?”陆夭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官道能去的地方可太多了,或许我是去西街买蜜饯,亦或是去东街挑香粉,怎么就一口咬定我出城呢?”
薛玉茹一时被问住了。
启献帝暗恨薛玉茹不争气,三句两句就被人捏住了小辫子,现在只能指望她意志够坚定,不要被陆夭套出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陆夭此时调转过身,语出惊人。
“不过昨日我确实是如钱夫人所言,从大觉寺回来,半道上遇见了劫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就在薛玉茹纳闷陆夭怎么会自掀老底的时候,就听她又道,“幸好遇见了归程的宋家军。”
薛玉茹顿时感到由衷惊恐,宋尧妻儿都曾受陆夭救命之恩,而且他带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护国军,根本不是那些江湖客能比拟的。
两厢遇上,那自己买通的那些人岂不是全军覆没?
“钱夫人想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吗?”
陆夭接踵而至的话如同鬼魅,如影随形缠上了薛玉茹,她冷汗涔涔而下,却说不出什么。
启献帝是天下第一审时度势之人,能在这个位置坐了十数年,自然是能屈能伸。
此时听闻陆夭是被宋家军顺手救了,再联系钱落葵和薛玉茹前后的说辞,几乎立刻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内心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如此简单的布局,竟然以为可以囚禁陆夭,真不知道这母女两人是怎么想的。
姑且不说老三自打她怀孕之后事无巨细到就差把人拴在裤腰带上十二个时辰带着了,就说陆夭本人也不是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境的人啊。
至于宋家军,多半是不好把影卫拿到明面上来说,刚好这几日宋尧得胜回朝,拿来做幌子的。不管动手的幕后主使是薛玉茹还是钱落葵,这一次把柄落在陆夭手里,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心底叹了口气,有些惋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此落空了。
太后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她后宫之主的演技,但见她疾走几步伸出手握住陆夭。
“你可是要吓死我了!早上皇帝说你被人掳走失踪,我还差点训斥了他,红口白牙好好的就咒人,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说着意有所指看一眼启献帝,“真是错怪好人了,不过你别委屈,这回主事儿的都在,一定帮你好好出这口气。”
太后一口一个皇帝是好人,还要帮陆夭出气,等于将启献帝架在那里。换句话说,这事儿他若是不拿出个态度来,今日怕是很难收场。
而且启献帝敏锐捕捉到,太后对着陆夭用的是“你我”,亲疏立现。
陆夭也很懂得配合之道,闻言应景地叹了口气,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
“母后不知,我从大觉寺回来,半路突然遇见一伙人拦路,我见事不好偷偷从车上下来,多亏王爷及时赶到,又遇见宋家军路过,否则我这会儿可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薛玉茹嘴角都在抽动,合着不光是宋家军,连表哥都去救她了。
太后惊诧之余也在暗暗消化,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说没安排好,连她都不信。不过太后到底是久经沙场,立刻摆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
“你瞧瞧,平日做好事,这福报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