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茹并未料到,这个便宜嫡女竟然会传她进宫,尤其这日也并不是椒房贵眷进宫请安的日子。
钱森对此事颇为重视,他正处在争夺尚书位的关键时期,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自从女儿嫁入宫之后,宁王那边基本就断了希望,他几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静王更是被得罪了个通透,眼下他就是不想投靠谢朗,也会被外界自动归到这一阵营去。
结果那死丫头八字不好,大婚当日就赶上皇后横死,被迫去守皇陵,本以为彻底完了,谁知道因为怀孕又回来了!
他钱森的下半生就全靠她肚里这个外孙了,如今听到钱落葵传召薛玉茹,登时燃起希望。
“娘娘必然是有事,咱们作为娘家,可不能推诿。”钱森催促着薛玉茹赶紧换衣服,“看得出来她信任你,连我们都没提,就只叫了你一个人。”
薛玉茹自然没有钱森那么单纯,后宅之事环环相扣,钱落葵跟她平素关系并不算好,此次贸然宣她入宫,十有八九没好事。
但钱森有句话说得对,她们钱府眼下跟钱落葵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不管多不情愿,对于钱落葵的事,她也得尽力。
女人一旦下定决心,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此时此刻的东宫,薛玉茹恭恭敬敬行过礼,柔声劝慰道。
“娘娘且放宽心,孕期最忌多思,外面的事情,你父亲也在筹划,这个工部尚书的位置他颇为努力,就是希望等娘娘腹中的孩儿落地,能有个靠得住的外家。”说着带了点试探的口气,“必要的时候,还得娘娘伸把手才是。”
钱落葵漫不经心地眨眨眼,温婉笑笑。
“后宫不得干政,所以这话,母亲下次还是少提为妙。毕竟隔墙有耳,若是惹了什么麻烦,就不大妙了。”
薛玉茹一口气被噎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但她带着丈夫嘱咐来,只能咬紧后槽牙,讷讷称是。
“娘娘今日传召臣妇,是有何事需要家里帮忙?”
这话不动声色暗示钱落葵,她眼下哪怕贵为皇长子妃,很多事情也需要仰仗家里的。
钱落葵揉了揉侧额,声音低下来。
“母亲知道徐阁老吗?”
薛玉茹一怔,当朝阁老谁还能不认识吗?就听钱落葵又道。
“当初皇后还在,曾摆过百花宴,当时徐阁老家的孙小姐也去了。”
薛玉茹自然记得这事,百花宴还是她陪钱落葵一起的。
“徐采薇一直云英未嫁,前几日皇长子回来的意思,可能要抬进宫。”
薛玉茹一时没反应过来,轻轻皱眉。
“难不成想要送进宫给圣上?”应该不至于吧,徐采薇的年纪足够做启献帝的女儿了,再说后宫最近也没听说要进人啊。
“是娶进东宫。”钱落葵已经懒得掩饰,“徐阁老看管这个孙女儿极为精心,府里千娇万宠养着长大,规矩都是请宫里的老嬷嬷们教的。试想她若是进了东宫,哪里还有我立足之地?”
薛玉茹闻言也有些讶异,但转念一想也说得通。
坊间但凡家里有主母怀孕,第一件事就是安排通房侍妾,但堂堂阁老家的孙女,难不成愿意委屈做侧妃?
“你的意思,是让家里想办法送个通房丫头进来?”
钱落葵冷笑了下,心里暗暗叹息继母竟然如此不通透。
“母亲觉得什么丫头能比阁老这个靠山更好用呢?收了徐采薇,就等于靠上阁老这座大山了啊!”她顿了顿,“况且徐阁老这样教养孙女,怕是原本就打算进宫的。”
这下薛玉茹真有些慌了起来。
“她难不成真愿意委屈做侧妃?”
钱落葵懒得兜圈子,一语点破。
“母亲怎么还不明白呢?徐阁老这明明就是教养未来皇后的架势,她入东宫,怎么可能甘为侧妃,怕是冲着我这个的位置来的!”
薛玉茹眉头蹙得死紧,若当真如此,钱森和徐阁老,选择哪个做岳家自然不言而喻。就算当初皇室看中的是钱落葵的凤命,大可以等这一胎生下来之后,去母留子,把孩子放到徐采薇名下抚养,若果真如此,作为钱家,处境就极为不妙了。
“那怎么办?娘娘需要家里做什么,便直说吧。”
钱落葵深吸了口气,环顾四周确定无人,这才压低声音。
“眼下皇长子最大的对头是宁王府。”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观察薛玉茹脸色,见没有太多异样才开口,“其实主要也不是宁王,而是宁王妃腹中的孩子。若是此时她落了胎,对于皇长子,对于东宫,都是大功一件。”
薛玉茹立刻听懂了她的未竟之音,她是想通过让陆夭流产的方式在谢朗面前固宠,继而巩固自己在东宫的地位。
想起陆夭此前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种种耻辱,包括今时今日嫁给老男人的际遇,都要拜这位宁王妃所赐。凭什么自己在苦熬,她却能为表哥生儿育女。
但她不是傻子,这件事显然不好办,而且风险极大,否则钱落葵不会巴巴儿把她叫进宫。
思及至此,她沉了声音道。
“娘娘应该清楚,宁王府戒备森严,在宫里时我们又鞭长莫及……”
“这点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