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落葵没料到,会将自己置于骑虎难下的局面。
她原本只想甩锅给陆夭,对方擅医术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反观自己也懂岐黄之术的事情,却没多少人知晓。
两相比较之下,宁王妃动手显然比她动手更具说服力,况且那碗梨汤她确实没有动过手脚。
就是再傻的人,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毒害当朝太后啊,这不仅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所以自己不可能,在场唯一有可能的只剩下陆夭了,因而她大胆揣测,毒药还在这位宁王妃身上,因为这么短时间内,她根本来不及毁尸灭迹。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陆夭据说以退为进,反将了她一军。
如果此时此刻她去搜身,若是搜不到,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别说宁王会把她碎尸万段,就连她那位名义上的夫君也不会给她好脸色,毕竟他从来都是要求自己,不能跟宁王妃为难。
可即便是搜到了,以陆夭对毒性的了解和驾驭能力,很可能在那一瞬间,将毒药转移到她身上。
这个险,她不敢冒。
“皇长子妃不是说毒药还在我身上吗?那为什么不来?”陆夭气定神闲微笑着,张开宽大的袍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钱落葵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启献帝,启献帝也颇觉为难,陆夭敢如此坦荡地让人搜身,说明很有把握。
就连启献帝也不得不将怀疑的重点再度放到钱落葵身上,因为不管是动机还是手段,她都比陆夭嫌疑要大。
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她还说出了这毒物的来历,就更加失了先机。
此事一旦闹大,包括宁王在内的朝堂重臣,势必会连带着责怪启献帝。尤其大楚以孝治天下,太后被孙媳妇毒杀,于朝中民间必都会引起震荡,所以于他而言,遮掩真相是最好的办法。
问题来了,眼下他想遮掩,人家宁王妃不干啊。
陆夭从来都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钱落葵敢当众污蔑她藏毒,那就得有本事承担后果。
见对方不说话,她冷笑一声,又看向启献帝。
“要么,让院判大人来?”
院判在太医院为官多年,能以一介女流身份爬到今天的位置,跟她大公无私的性子有很大关系。
启献帝见她让了一步,登时松口气。
“那就委屈宁王妃,让院判跟着去检查一下吧。”
“且慢。”陆夭看了一眼钱落葵,突然出声。
启献帝诧异地看过去,刚刚说要验身的是她自己,这一转头的功夫,难不成要出尔反尔。
“若是从我身上搜到毒药,我无话可说,任凭处置。”陆夭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若是搜不到,皇长子妃红口白牙污蔑朝廷命妇,得有个说法吧?”
这话没毛病。
这世上断没有只赚不赔的买卖,同样的道理,也不能光让你占便宜。
“我敢让院判验身,皇长子妃敢吗?”陆夭一字一顿,表情神圣不可侵犯,“我敢拿下大牢去赌,皇长子妃敢吗?”
众女眷暗暗点头,觉得陆夭这说法半点不过分。
都是皇亲国戚,都是孕妇,谁比谁高贵多少?
此时,太后适时开了口。
“皇长子妃一面之词,宁王妃都肯配合验身,那你也得有个说法吧?”
钱落葵咬紧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臣妾也可以验身。”
这话正中陆夭下怀,她点点头,率先跟着院判进了屏风后面的隔间。
半晌,院判才出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沉声道。
“宁王妃从头到脚都查验过,没有发现皇长子妃说的毒药。”
启献帝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虽说之前国师一直在暗示他,钱落葵的命格很可能给后宫带来大麻烦,但他却因为对方腹中怀着他第一个孙辈,始终犹豫不决。
可今日之事,十有八九是躲不过了,就算钱落葵是被冤枉的,此时此刻也是骑虎难下。
陆夭整理好衣装,从内室施施然走了出来。
“轮到皇长子妃了。”
钱落葵深吸一口气,眼下的情况,她不可能不进去,但身正不怕影子歪,这毒确实与她无关,谅院判就是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到这里,她挺了挺腰板,跟着院判进了内殿。
就在这会儿,闻讯赶来的谢朗匆匆跑入长乐宫,他大概已经听说了七八分,于是也不顾满地狼藉,当下向皇帝和太后行礼,并跪地道。
“敢问父皇,究竟发生了何事?”
启献帝尚未开口,舒贵妃在一旁按捺不住。
“皇长子妃欲下毒谋害太后,还试图栽赃嫁祸给宁王妃。”
谢朗下意识看向站在旁边的陆夭,立刻又收回眼神,冲启献帝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