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该来的终于来了。
陆夭刚刚沐浴完,正在用汤婆子烘干头发,就见孙嬷嬷快步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
“皇后这次派人来了,说是请宁王妃回宫一叙。”
孙嬷嬷边说边皱起眉,她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样快,眼下已经入夜,折腾过去的话,怕是会影响孕妇休息。
虽然皇后官大一级能压死人,但陆夭身为一品诰命,又有护身符在手,即便找个理由推诿不去,对方也不能怎么样。
她其实不建议王妃以自己做诱饵,有什么事不能等王爷回来再说呢?
想到这里,孙嬷嬷有些为难地看着陆夭:“真有必要以身犯险吗?”
“嬷嬷不必担心。”陆夭慢慢站起身,将刚刚烘干对的头发拨到脑后,眉目间一派淡定,“该来的总会来,与其后面孕期日日悬心,倒不如一次解决掉。那些碍眼的人消失了,我日后生产的时候,方能清静些。”
皇后派来的两个嬷嬷十分眼生,陆夭心下一动,看着不像是宫里的人,这便更有意思了。
“皇后娘娘有旨,让宁王妃只身前往即可,不用带侍从。奴婢们会好好伺候您,绝不会让您感觉到半点不便。”
孙嬷嬷闻言眉立,当时就要发作,却被陆夭一把拉住,她似笑非笑道。
“本朝规矩,一品诰命即便出入后宫,朝见太后皇后,均可带两名侍女,怎么到你们这里就忽然不行了呢?”她眼神在对方身上打量着,“二位嬷嬷,真的是宫中人吗?否则怎么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呢
?”
“王妃恕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本王妃在礼部世家浸淫了十几年,从没听过这样的命令,不然,咱们进宫之前先去趟礼部,把这规矩捋捋清楚?”
那两人见她引经据典,不敢横生枝节,只能让她将孙嬷嬷一起带上。
临出门之前,陆夭特意扬声对送出门的王管家道。
“原本我才从汴州回来,想说在城郊别院休养两日,不想皇后娘娘耳报神这么快。没办法,莫说月黑风高不宜出门,便是电闪雷鸣也不敢耽误。”她笑笑,“皇后娘娘主管六宫,想必是一切都安排妥当才敢深夜接一个孕妇进宫。不过以防万一,你们还是记清楚了,一旦本王妃有个什么闪失,记得去未央宫要人。”
这话就等于明明白白告诉众人,自己是被皇后带走的,若是出了事,皇后难辞其咎。
两位嬷嬷始料未及她有此招,只得小心翼翼叮嘱车夫,务必万分小心。
马车一路进了城,入宫后换轿辇,终于停在未央宫门口。
陆夭不紧不慢进了宫门,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但见帝后都端坐在上方,陆夭佯装不知,正常请安,随即开口道。
“又见帝后琴瑟和鸣,真是不胜欣羡,不知入夜传召,有何要事?”
启献帝此刻内心十分复杂,他乍听闻陆夭怀了双胎时,第一反应其实是欣慰,毕竟是替皇家开枝散叶,然而随即便反应过来不对劲,老三眼下占着储君位,若是第一胎双双为男,日后分辨嫡长子的时候怕是会有麻烦。
但作为亲伯父,他又不忍动手。
皇后冷眼看着,故意叹了口气道。
“臣妾也知皇上为难,但这是攸关血脉的大事,前朝不是有记载,若嫡长是双胎,一子去一子留吗?”边说边细细观察启献帝的脸色,“怕是不能心软啊。”
“老三在外治水,朕若是这等欺他家小的事,太说不过去了。”启献帝还在犹豫,“于情理不合啊。”
皇后立刻接口。
“皇上仁德,臣妾也知道您心软,不如这样,我们先召宁王妃入宫,让太医好好把把脉,若确定属实,再做定夺不迟。”皇后又补充道,“而且宁王妃说赴汴州,结果却躲在城郊养胎,若追究起来,也算是欺君了,不妨叫来一起问问。”
启献帝咬牙应了,但见陆夭被带来之后,他率先发难。
“宁王妃不是去了汴州吗?怎么会在城郊?”
“皇上明鉴,那日臣妇确实说了要去汴州,可后来被太后拦下了,说我不顾孩子安危,不配为人母,”陆夭不慌不忙应道,“所以臣妇倍感羞愧,无颜见人,遂躲去了城郊思过,这种事,也不必单独跟皇上报备吧?”
陆夭这番话合情合理,而且搬出来太后做挡箭牌,让人挑不出毛病,启献帝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皇后见状,随即接口。
“这储君之妇怀孕,不仅仅是个人之事,更是攸关国家社稷的大事。听说这几日宁王妃一直在城郊养胎,等闲不出门,这怎么行呢?怀孕虽说要静养,但该走动也得走动,否则临产可是会很
艰难的。”
陆夭故作谦恭地点点头。
“谢皇后娘娘提点,您这番话真是事无巨细,不知道的还以为生养过呢。”
这话明晃晃地在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