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对于女色一事,向来不算开窍,否则也不会年逾二十才老树开花。
所以当年德昂公主说要以身相许的时候,他只当是个玩笑,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心心念念纠缠至今。
本来纠缠也就纠缠,不伤筋不动骨,他也无关痛痒。可这件事现在牵涉到了陆小夭,那绝对不行。
于是他舒指轻弹,一枚木钉正中对方手腕,德昂公主吃痛松手。
陆夭抚了抚被拉皱的袖子,冷笑道。
“公主是不是在家颐指气使惯了,你有话说,我就得乖乖听?”
德昂公主也是被逼急了才被迫上门的,她知道以那日二人在宫里比试的情况来看,这位宁王妃十有八九要给她脸色看的。
可启献帝突然下诏让使节团回南诏,其他人还好,她当初是带着必嫁的心情来到都城的,而这件事整个南诏人尽皆知。如果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就等于是被发还了娘家。
一个女人,哪怕贵为公主,日子想必也不会好过。
两相比较之下,跟陆夭低个头显然要比回去被戳脊梁骨要好得多。
“本公主是来告诉你,我愿意做妾。”
陆夭已经准备抬脚迈火盆,闻言被这纡尊降贵的口气惊住,忍不住又回头多问了一句。
“你愿意什么?”
德昂公主认定陆夭在戏耍她,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只得忍辱又开口重复了一次。
“本公主说,愿意做妾。”
陆夭茫然四顾,确认在场除了自己,只有宁王和王管家,随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她收回脚,好心指点。
“出了这条巷子左转一直往前,大概半柱香时间吧,右手边有个燕玺楼,进去找一个叫骊娘的人,你问问她愿不愿意。”
德昂公主被搞糊涂了。
“问她愿不愿意什么?”
“自然是愿不愿意让你当妾啊。”陆夭转头乜一眼王管家,“你不是想嫁王管家么,人家已经有未过门的媳妇儿了,先来后到。你这会儿嫁进来,总得问问人家正妻不是?”
王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当场隐形,王妃过门不到两年,这已经给他无端安排两个媳妇儿了。
当初签的卖身契里,也没有这一条啊。
德昂公主就是再迟钝,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就因为陆夭这番羞辱,她气到连夜进宫去跟启献帝告御状。
启献帝对此也颇为头疼,最近他为卫朗的婚事操碎了心,哪里还顾得上管这些闲事。
可对于边陲小国这些使节团,他又不好太过怠慢,于是只得连哄带劝,答应一定会秉公处理。
德昂公主自幼在尔虞我诈的后宅长大,自然懂得坐地起价的道理,于是趁机再度提出想加入宁王府的要求。
启献帝这阵子忙于自家儿子的亲事,倒是无暇顾及其他,听德昂公主提起,倒是想到了当初考虑将她放到宁王府上去祸乱后宅的初衷。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有了钦天监的前车之鉴,他这次谨慎了许多,万一这位命格也贵重呢?
岂不是又给老三送了助力。
“嫁入皇室是件大事,先把八字送到钦天监去瞧瞧,若是跟老三没有相冲相克,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好容易打发走了德昂公主,启献帝刚松了半口气,就听周总管前来禀报,说皇长子到了。
后天便是认祖归宗的典礼,皇帝身边伺候的这些人,但凡有些眼力见儿,都已经改口称卫朗为皇长子。
只见他看好的这位接班人快步进入,直接跪倒在地。
“请皇上屏退左右。”
此话一出,凝滞的气氛迅速蔓延,启献帝皱眉,挥手示意众人出去。
“你是不是要跟朕理论有关成婚的事?”
启献帝这一刻也有些心力交瘁,天知道他每日在朝堂顶着多大压力,那些老顽固没完没了就在隐喻这个儿子来历如何名不正言不顺,如何靠不住。
所以只有找一个强有力的岳家作为靠山,才能平息朝堂上那些废话。
眼下最佳人选自然是徐阁老,之前大觉寺方丈也已经说过了,徐家和钱家两位里,有一位是凤命,但天机不可泄露。所以干脆一个做正妃一个做侧妃,横竖都落在一个宫殿里,肥水不流外人田。
“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儿臣不想这么早成婚,更不想靠着岳父家的势力达成目标。”
“有骨气固然是好事,但也该学会审时度势吧。”启献帝不急不缓地说道,“朕也不是那些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外面若是有心仪的姑娘,可以一并娶过来做侧妃。”
按照大楚律例,皇子可以有一正妃二侧妃四妾室,不算违制。
“儿臣不愿委屈她。”这话一出,已经是明明白白承认有心上人,而且还是美色误国的路子。
启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