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是到了次日方才知道,太后当场提条件让司家去找老肃王妃保媒。也就是说,人家一早就找好了人选,她居然还傻乎乎地被谢知蕴骗了一通。
扶着尚且有些酸胀的腰,她暗暗懊恼,婚宴上真不该喝那半口酒的。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踹了对方小腿一脚,从他身侧跳下床去梳妆了。
宁王自知这事儿有些理亏,也不着恼,歪在床上看陆夭坐在镜前打扮。
“我再告诉你件事,权当补偿。”
陆夭从镜子里横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最好是说些有用的。”
因为谢知蕴还躺在床上,她不好叫丫鬟进来,只得自己伸手绾发。今日倒没有什么地方要去,索性只简单绾了个慵懒的同心髻。
余光从镜子瞥到谢知蕴一直在盯着她,难免有些局促,于是加快了梳头的速度。
纤指在首饰盒拨来挑去,视线所及到处都是端庄大方的头面,这一定是孙嬷嬷收拾的。
她也还没老到那个程度吧。
陆夭叹口气,好容易从角落里拈起一支赤金点翠的蝴蝶,翅膀是用薄金片打造的,别在发髻上微微颤动,顿时显得灵动俏皮不少。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司家不打算去请肃王妃。”
陆夭闻言猛地回头,蝴蝶差点落地。
“为什么?”
“肃王府跟司家向来没什么渊源,太后想让城阳王去跑这一趟,但司家不愿意跟城阳王开口。”
陆夭略一沉吟,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妹妹去世多年,再去麻烦妹夫着实不符合读书人的清高性子。
“那这事怎么办?总不能不娶了?”
说到这里,她不免腹诽,司大学士就是文人风骨作祟。
看城阳王对他的尊重程度,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难不成真的要为这点风骨耽误儿子的姻缘?
她未免开始有些同情起司夫人来。
“不清楚,司家这一半日还没有动作。”
陆夭想了想,从妆镜旁边抽出支毛笔,又写了份帖子,准备起身叫丫鬟送出去。
宁王不知何时欺身到她身边,轻巧地从她手中将帖子抽走。
“你对别人的事是不是操心太多了?府里还有些事没解决,你忘了?”
陆夭被说愣了,莫不是孙嬷嬷走后有谁作怪了?说起来,她这些日子对下人确实疏于管教。
“府里怎么了?”
“一言难尽。”宁王故作姿态叹口气,“后院有些乱。”
陆夭立刻绷紧了脑海中的那根弦,偌大一个王府,若是都乱到后院了,那真是在打当家主母的脸。
“谁?是口舌纷争还是惫懒懈怠?”
“都不是。”宁王从后面把人圈在怀里,“是有人想博取关注。”
虽然不是新婚燕尔,但还是难舍难分积黏了一把。这一闹腾便到了中午时分,才想起来叫丫头进来收拾。
宁王如同小登科,意气风发不在话下。
陆夭脸皮薄,自觉不好意思,于是找个由头想出府冷静冷静,孰料宁王脸皮厚,也跟着上了马车。
陆夭想想有日子没去铺子里,便叫人驱车往点绛坊去瞧瞧。
结果行至半路,就见肃王府的车队浩浩荡荡从城外进来,看样子是准备回府。
陆夭微微蹙眉。
“他们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能给公主保媒也算是桩美差,便是老肃王妃无欲无求,肃王府也不会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但问题是,他们怎么会这么快知道的?
“不会。”宁王语气慵懒,“肃王在宫里没有能够得上的眼线,应该只是凑巧。”
那这也未免太巧了,简直是天赐良机,陆夭当机立断。
“掉头,我们去大学士府。”
宁王微微眯眼。
“你想去通风报信?没用的,那老头是个老顽固,绝不会去求人。”
“我不去通风报信,我去献计献策。”
陆夭说着从马车座底下的储物格子里翻找,司家规矩重,她今日出门原本没打算见客,妆容难免有些随意。
之前明明记得这底下有面菱花小镜子的。
摸了半晌没摸到,陆夭只好死心。
她扭头看向宁王。
“帮忙看看我的妆是不是有些淡了?口脂需要补一点吗?”
原本是不需要补的,但最后到司家之前,还是重新补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