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当晚回府之后,便被陆夭叫了过去。
凭借多年在后宫当差的经验,她一进门,就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
饶是伺候过两任皇后和太后,还是难免忐忑。
这位宁王妃虽然平日温和,但骨子里有种敏锐的洞察能力,再加上自己这次离府又是背着王爷,难免有些紧张。
“王妃觉着今日如何?”孙嬷嬷还不知道陆夭已经跟宁王说开自己没有怀孕的事情,“若还是想吐,老奴知道个方子,给您腌些青梅,压一压吧。”
“嬷嬷见过先皇后给谢知蕴安排的教引宫女吗?”陆夭出其不意地来了这么一句。
孙嬷嬷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个。
要说王妃不是这种爱计较的人,不过这女人怀孕之后确实性情容易变,所以突然翻旧账也不是不能理解。
“王妃这是哪里听来的闲话?”孙嬷嬷手脚麻利给陆夭换了杯水,将清茶搁置一旁,“王爷向来洁身自好,当年那宫女,压根没能进他寝宫的门。”
陆夭不动声色地喝着清水。
刚刚在城阳王府,真的是千钧一发。
城阳王耳力过人,动作也不慢。他从书房闪身出来的时候,谢知蕴只来得及将她扛在肩上,然后就近找了个口子跳出墙去。
他俩都没有换夜行服,甚至没有遮脸,不知道被城阳王看到了多少。
好在这件事,理亏的也不是他们这一方,所以现下陆夭还能勉强维持镇定。
当务之急,是先把孙嬷嬷这件事解决。
宫里的老人儿了,直截了当询问必然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更何况孙嬷嬷向来是个很坚定的人。
所以她先迂回了一下,假公济私问了些自己想问的问题,对方果然放松了警惕。
“那样貌如何?嬷嬷还记得吗?”
孙嬷嬷脑子飞速转动着。
说丑吧,有损先皇后的眼光和用心。可若说好看,王妃虎视眈眈等着呢。
这可是关系到王爷人身安危的大事,必须谨慎回答。
“时间太久,老奴记不清了。”孙嬷嬷一脸正色,“她就是美成天仙,王爷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陆夭暗暗佩服孙嬷嬷的反应,真是滴水不漏。
“那嬷嬷给我讲讲这些年,谢知蕴身边还有过其他姑娘么?”
“这个老奴可以保证,王妃嫁进来之前,王爷连个通房都没有。”孙嬷嬷宽慰着陆夭,“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当年开府的时候都是我经手的,绝对可以放心。”
陆夭不动声色放下杯子。
“那嬷嬷对府里的事情真是了如指掌了?”
“自然。”孙嬷嬷未觉有何不妥,“有什么想问的,王妃尽管问老奴就是。”
“那嬷嬷若是带着宁王府的秘密去投靠别人,又当如何呢?”她抬眼看向孙嬷嬷,“若真如嬷嬷所说,宁王府一切你都了如指掌,万一哪日你出卖王爷,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孙嬷嬷一下子怔住了,但她到底老练,很快就冷静下来。
“王妃到底想问什么?”
“城阳王府里的花开得不错。”陆夭缓缓起身,眼神始终没有放过孙嬷嬷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嬷嬷,你说是吧?”
然而孙嬷嬷并没有陆夭想象中的惊慌。
“既然王妃都知道了,老奴无话可说。”她整整衣襟,缓缓开口,“今日城阳王府的梁上君子,就是王爷和王妃吧?”
陆夭耸耸肩,不觉得被拆穿有什么可心虚的。
“我只想知道,城阳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不惜背上背主的罪名,去投靠他。”
“王妃这话错了,老奴永远不可能背叛宁王府,您在房檐上应该也都听到了。”孙嬷嬷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但老奴确实有不得已的理由,因为这个人情,必须还。”
陆夭没有再追问是什么样的人情,涉及先皇后的部分她也不愿多去碰触。
“那就如嬷嬷所愿,今晚你就收拾行囊,去城阳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