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程的马车上,马车内氛围明显比来时要压抑许多,主要是宁王一脸未餍足的懊丧,让人看了就觉得格外低落。
平日向来活泼的陆夭也一反常态沉默。
宁王敏锐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于是也顾不上自己那点小情绪,伸手揽过她的肩头问道。
“身子是不是不舒服?”
我舒不舒服你心里没点数吗?
见陆小夭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宁王立刻反应过来,昨日确实折腾得过分了些。立刻轻笑着把人往怀里又拉了拉,让她靠得更舒服点。
“怪我。”边说边伸手给人揉腰,“是这儿不舒服吗?”
“我全身都不舒服。”陆夭没好气道。
孰料宁王愣怔了下,继而接口。
“要不我全身都给你揉揉?”
若不是马车上不合时宜,陆夭觉得自己真会一脚把人踢下车。
过够了嘴瘾,宁王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见逗弄得差不多,他揉了一把陆小夭的头。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用想太多,万事有我兜着。”
这话让陆夭心里舒坦了些,她倚在宁王垫在自己身后的手臂上,微微蹙起眉头。
“我倒不是担心,我只是在想,太子中毒到底会是谁干的。”
从头到尾,太子最大的敌人应该就是宁王,但这件事不管是她还是谢知蕴,都没有授意过下属去做。
而且天牢看守森严,太子又因为身份特殊被单独关押,这毒是怎么中的呢?
“难不成有人买通了狱卒?”
“不可能。”宁王收回帮陆夭按腰的手,转而按她的肩,“狱卒都是皇帝亲自挑选的龙鳞卫,监守自盗的可能性太低了。”
“那这些日子也没有人去探视过太子啊。”陆夭皱眉,“好像只有陆仁嘉,但她有什么理由害太子呢?太子活着,她的儿子才可能是皇太孙。太子若死了,留下没有当成皇后的太子妃,日后在后宫也名不正言不顺吧。这里面必有蹊跷。”
宁王在一旁冷眼看着筹谋算计的陆夭,内心涌起奇怪的感受。
他生母果敢坚毅,他舅母养出来的薛玉茹温婉大方,但在这种贵女环伺下长大的他,并没有对这些类型有多动心的感受。
或者换句话说,他之前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姑娘有兴趣。
第一次接触陆小夭的时候,还是从影卫的描述里,他从未听过有世家小姐敢如此直白将“宁王比太子更适合做储君”说出口。
所以多少对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产生了几许好奇。
新婚当晚,陆小夭掀起盖头那个恍如隔世的眼神至今还烙在心里,混合了懊恼、喜悦和一点不确定的小心翼翼。
当时他还纳闷,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怎么会有那样饱经风霜的复杂眼神。
后来才知道,她是带了两辈子的感情。
面对陆小夭毫无缘由的各种示好,他犹豫过,也猜忌过,甚至找影卫去查过她的底,因为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生于皇家,就连亲手足都有阋墙的可能,更何况一个从未有交集的小姑娘。
及至后来,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她吸引。
她在帝后面前服毒自残的决绝,在外人面前全力维护他的坚定,还有刺客来袭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勇敢。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需要并肩作战的伙伴,但陆小夭的出现,颠覆了这个认知。
原来喜欢一个人,不是自以为是地为她好,就把人推得远远的。
而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想带着她。
“陆小夭。”
陆夭闻声抬头,以为他想通了什么关键部分,所以听得认真。
“你喜欢我吗?”
陆夭被这句话微微惊着了,前后两世,谢知蕴从来不是个会把感情外露的人。
前世他为自己屠了一座宫殿,但直到死,都没有把这句话宣之于口。
这一世二人关系平和许多,他比起上一辈子的冷口冷心也改变了不少。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从对方嘴里听到过有关喜欢的话。
“亦或是该问,你喜欢的是前世那个救你于水火的谢知蕴。还是今生这个无知无觉,单方面享受你付出的谢知蕴?”
宁王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连带着连陆夭都不得不跟着郑重起来。
“我们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讨论这么重要的问题吗?”
太子中毒,帝心不明,宁王府前途未卜,可这个人却在生死攸关的这条路上,问了她一个看似重要其实又没有那么重要的问题。
“因为这件事比什么都要紧。”
宁王看着她,唇角忽然释出一抹笑。
若是陆小夭愿意,这储君做不做其实没什么打紧,将大楚江山丢给皇兄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大不了带着她退居洛城。
但前提是,人家姑娘愿意死心塌地跟他走。
前世的陆小夭最后应该是含恨而终,所以这辈子做任何决定之前,他都要先明确一下对方的心意。
不能让她再有遗憾了。
“拐了首富家里如珠似宝养大的小姑娘做媳妇儿,却还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什么心意,多少有些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