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等闲不会来皇后宫里,除非有大事,所以皇后知她挑这个节骨眼儿,来者必定不善。
果不其然,太后进来之后连寒暄都没有,劈头盖脸就问道。
“听说太子侧妃回了趟娘家,回来就怀孕了?”
陆仁嘉心下一跳,几乎立刻要跪下认罪了,皇后不失时机扶了她一把。
“太后这话有些歧义,侧妃本来就怀孕了,只是月份尚浅,她自己又没有经验,再加上太子一事,我便让她回尚书府住些日子。”皇后顿了顿,“谁知道突然发现怀孕了,这不,我才把人接回来的。”
太后冷笑。
“太子下了天牢,侧妃偏生在这个节骨眼儿怀孕,就是一直呆在宫里,别人尚且会有闲话,更何况是还出了一趟宫。”
这些年二人缠斗,几乎没有放在明面上,太后此举隐隐有撕破脸之嫌。
皇后知她势必要为宁王扫清一切可疑的障碍,陆仁嘉眼下虽然是侧妃,但母凭子贵重新扶正为太子妃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那可是皇帝的嫡长孙,是花十年时间扶植亲孙子,还是把帝位拱手让给弟弟,这笔账,启献帝自然懂得怎么算。
思及至此,皇后语气也强硬了些。
“太后所言不错,太子身陷囹圄,本宫身为他嫡母,有义务帮他照看好子嗣,不能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这话是在提醒太后,咱们都是储君人选名义上的嫡母,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太后在后宫浸淫多年,自然不会被这点小伎俩影响,她转头看向陆仁嘉,表情似笑非笑。
“这一次确定是真怀孕了吗?别像之前那次闹乌龙,毕竟太子侧妃再往下降,就是侍妾了。”
陆仁嘉吓得打了个冷战,但想想腹中那块肉,顿时强迫自己挺直腰杆。
“回太后,已经请太医院两位老大人诊过脉了。”
太后微微弯曲唇角。
“那就希望这孩子平安降生,早点见到他父亲吧。”
这是意指太子回来的希望渺茫。
皇后不欲跟太后打口头官司,垂下眉眼。
“太后来我这,就是为了兴师问罪吗?您放心,我比您还关心这皇家血脉,所以已经派人去请皇帝,来做个决断。”
太后见她搬出皇帝,知道她是做了完全准备,于是点点头。
“有了结果,记得派人去长乐宫通知一声。”说毕也不客套,径直带人走了。
太后驰骋后宫多年,靠的也不过是娘家,眼下薛家没能再出一位皇后,只要这一胎在手,后宫终究还是自己的天下。
思及至此,太后心头怒气消去不少,转而问内监道:“负责审理太子案的人最后定了谁?”
“回禀娘娘,是大理寺卿司寇司大人以及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皇后沉吟道。
刑部侍郎是太子一党,启献帝用他最陪审自然也是知道,司寇眼下跟七公主议亲,严格来说要算太后那边的人,估计是想起到个制衡作用吧。
正想着,启献帝脚步匆匆,连通传都免了。
“听说太子侧妃怀孕了?”虽然觉得身为公爹,过问此事有些尴尬,但事关皇嗣,启献帝也只得硬起头皮开口
“确实,臣妾恭喜皇上,这是您第一位孙辈呢。”皇后难得笑容温煦,切切实实给皇帝道喜。
启献帝也颇为高兴,虽然已经做好放弃太子的准备,但那到底是他的嫡子,若是能在此时留个后代,不管日后能不能当上储君,都是种寄托啊。
想到这里,他大手一挥。
“太子侧妃陆氏怀龙嗣有功,即日起,恢复其太子妃的封号,一切待遇如常。”说毕转头看向皇后,“这个孙儿,还要你多多照应了。”
皇后点头应允,暗忖这步棋走对了。
陆仁嘉这一早晨经历了情绪大起大落,承受不了刺激,兴奋之余,一下子昏了过去。
“所以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陆仁嘉就是小家子气。”陆夭伸手将银针刺入宁王的足三里,辗转着再刺深一些,“不过这对我们倒是件好事,登得越高,摔得越狠。”
宁王还沉浸在之前的心猿意马当中,寻思着怎么开口说服陆小夭接受阴阳调和。
“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他心不在焉地问了句。
“让她再往上爬一点吧。”陆夭抽出第一排针,蘸了些药粉,擦拭干净,又换了一排针。
“你的毒感觉如何?哈伦拿来的那些草药管用吗?”
管用自然是管用一些的,但想彻底去根也是不大可能的。
陆夭这一半日经常能感觉到那毒性在某些特定时刻愈发汹涌,而这些时刻大部分都是宁王在场的时候。
难不成真要被蛊毒的情欲支配了吗?
她趁着收针的间隙抬眼看宁王,但见他鬓角垂落两缕碎发,愈发显得俊美慑人,不说话的时候眉宇间带点隐隐的冷漠,对姑娘家有种致命吸引力。
陆夭在心里叹口气,美色误国啊。
正想着,宁王突然凑过来,吓得陆夭险些把针折断在他肉里。
“你干嘛啊?”
“忽然想起来,泡温泉是不是对解毒有点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