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军营外,挤满了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人之劣根性,哪怕饿得前胸贴后背,一有八卦,还是会前赴后继扑上去。
“断子绝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们这么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
陆夭颇感吃惊,看向宁王,男人不是都很在意脐下三分这点事儿嘛?
宁王沉着脸没出声,他还沉浸在有人叫嚣要娶他王妃的暴怒当中。
陆夭没得到回答也没怎么失望,自顾自又嘀咕道。
“这世上是不是没有他们在意的人了?不要脸的这么彻底吗?”
此时围观者有眼尖的人出声道:“快看,王爷和陆神医回来了。”
众人犹如被风吹动的麦浪,齐齐地转头看去。
但见马车中下来两位,男的俊美不羁,女的清丽脱俗,两人站在一起,真真儿是赏心悦目一对璧人。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陆神医和宁王倒是很般配。”百姓当中有人低声议论着八卦。
“可不是,这陆神医自从恢复了女装,乡绅家的公子好几个上门,托我老婆子给说媒呢。”
“就是,那宋义哪里配得上小陆神医啊,准是用强的。换成我,也要把他子孙根踩断。”
宁王耳力好,将这些议论尽收耳底,眉间戾气稍稍淡了些。
大楚的军营都是帐篷式的,打开帘子就能窥到个中全貌。
但宋家没有抬着担架进去,而是就把宋义放在帐篷门口,摆明要把事情闹大。
陆夭好心问了一句:“确定不把人抬进来吗?数九寒天,一会儿他下面受伤的地方就冻上了。”
宋夫人爱子如命,看见陆夭,眼中冒火,恨不得把人生吞了。
“小贱人!我儿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敢出手伤人!”
“宋夫人慎言,首先,我是皇上亲封的八品御医,跟你家夫君一样,都是朝廷命官。”陆夭瞥一眼地上躺的宋义,表情无辜,“其次,我没出手,太恶心了,我用的是脚。”
宋夫人险些被这句话气得当场昏过去,她放在心尖儿上的儿子,竟然让人用脚把命根子踩断了。
“你说的都是些屁话,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既然你毁了义儿的下半生,那就用自己来赔吧。”
“我毁了他下半身,这件事我认。但是下半生?”陆夭轻笑一声,“难道不是你们做父母的毁了吗?”
宋夫人口舌之争落了下风,气到失去理智,回头怒骂宋县令。
“你是死人吗!你儿子都被人废了,你还在那当缩头王八!”
被点名的宋县令稍微理智些,他有个外室,养的儿子也五六岁了,这事儿宋夫人不知道而已,所以他并不担心断子绝孙。
而且事已至此,他得用宋义的伤来换取最大利益。
“陆御医虽然是朝廷命官,但也不能无故伤人吧?”他看向陆夭,抓住了事情的核心。
“宋县令这官是自己一路考上来的,而不是买的吧?”陆夭语气里带点显而易见的鄙视,“那《礼记》你肯定读过。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什么叫无故?毫无理由才叫无故,我这是事出有因。”
周围百姓听陆夭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在心理上就先倒戈了。
听这意思,人家小陆神医做事必然事出有因啊。
但听陆夭又说道。
“您家这位公子私下做的勾当,宋县令若是不敢说,我来说。”她看了一眼外面围观百姓,“各位,咱们凉城的少女失踪案,想必各位都知晓。”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这件案子持续时间长,迟迟没有破案,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人人自危。
“就在宋县令的后院,有一处地窖,是宋义用来藏匿被虏少女的。”陆夭无视宁王制止的眼光,继续补充,“那里面不但有各种刑具,还有采血工具,他将那些可怜的姑娘玩弄之后悉数杀害,这就是我为什么废了他的原因。”
人群里死一般的寂静。
待片刻之后众人反应过来,立刻沸腾起来。
“难怪这案子迟迟破不了,原来是监守自盗!”
“这种狗官也配做县令!让他滚!”
宋县令夫妇也惊呆了,儿子居然在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他们做爹妈的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但看陆夭胸有成竹的笃定样子,也不像是撒谎。
“无凭无据,信口开河,你说犬子是少女失踪案的元凶,证据呢?”
围观群众里也有宋家的人,立刻附和起来。
“就是,没有证据就是诬告。”
百姓们的情绪是最容易转移的,顿时有人觉得此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宋义若真是元凶,为什么不交由官府处置,而是要用私刑呢?”
“刚刚不是说了嘛,他爹就是县令,官府都是官官相护。”
人群中有人开始发难。
“陆神医,别卖关子了,快拿出证据吧。”
“对,拿不出证据,人家可以告你信口开河的!”
陆夭环视四周,想开口却被宁王拦住。
“没必要,陆小夭,此事攸关你清誉,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