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场合不允许,陆夭真想抓把瓜子搬个小板凳边吃边等好戏。
礼部尚书陆靖很快匆匆赶了过来,启献帝寿宴中途离场,他就知道后宫准是出了事儿。
鉴于两个女儿都在皇家当媳妇儿,所以这颗心一直悬在半空。
结果踏入长乐宫的门,发现他老婆徐氏也在,命妇没有品级不得入宫赴宴,这必然是出了事。
“老爷,老爷救我!”徐氏连滚打爬过去。
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儿,二话没说当即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先摆出个谦卑态度准没错。”
“朕记得你也一把年纪了,越老办事越不靠谱。”启献帝面无表情地开口,“之前娶亲弄错人那事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又敢指使夫人在皇嗣上动手脚。”
陆尚书吓了一大跳,皇嗣?他怎么敢!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轻则丢官,严重的话是会掉脑袋的。
作为官场老油条,他向来不傻,之前掉包那件事,虽然当时和稀泥糊弄过去了,但他知道,启献帝心里一直都有疙瘩。如今大抵是要算总账了。
“皇上赎罪,微臣因为忙于朝政,家里内宅的事一向都是交给拙荆管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试探性看向徐氏,却发现对方眼神慌张,心里咯噔一声。
“忙于朝政?朕可没见你忙出个什么成果,反倒是家事一塌糊涂。”启献帝冷哼一声,“至于是不是误会?问问你那位夫人吧,到底都干了什么好事!”
这就等于给徐氏定罪了。
陆尚书立刻听懂了潜台词,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巴掌狠狠甩上去,疾言厉色质问徐氏。
“你这搅家星,又干了什么好事?”
这一巴掌出手极重,把徐氏彻底打懵了。
陆夭不禁在心底暗暗佩服陆尚书的不要脸,为划清界限,能当众跟老婆动手。
所以想想,上辈子把失势的女儿逐出族谱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说啊,你又惹什么祸了?”
这话极其巧妙,一个“又”字不动声色把之前那些事也都归咎在徐氏身上。
药王看不惯他装腔作势的那股劲儿,直截了当总结了一下。
“你娶的这个填房,唆使你大女儿假孕,然后假装流产嫁祸给你小女儿。”
若不是场合不对,启献帝几乎都要击掌叫好了。这个概括能力简直绝了啊!药王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看来后面一定要想办法,把人从宁王妃那里挖过来才行。
然而陆尚书却顿觉一盆冷水兜头而下,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每一个关键词都是杀头的大罪啊!
于是他当机立断。
“皇上明鉴,内宅这些事我属实不知情,如今幸好大错尚未酿成,请允许臣补救。”
“你能怎么补救?”
陆尚书深谙皇帝不过是要找个宣泄的出口,做样子给众人看。
“臣教妻无方,今日就跟徐氏断绝关系,将其休回娘家,陛下以为如何?”
陆夭险些没笑出来,到底是她亲爹,明明是杀头的大罪,轻描淡写就以一个休妻的罪名就糊弄过去了?
也罢,她横竖看徐氏不顺眼,那就帮忙添把火吧。
“可是礼法规定,有七出之条方可休妻啊。”陆夭故作天真地开口,“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不事公婆、这些母亲都有吗?”
“但她无子啊。”陆尚书立刻领会到小女儿给自己递的台阶,心下愈发满意,“她虽然诞下你长姐,但是一生无子,七出头一条就占了!”
启献帝看看眼下混乱的局面,决定甩锅。
“皇后执掌后宫,觉得这法子如何?”
皇后正在痛失金孙的气头上,当即开口。
“休妻只是惩罚了主犯,那从犯按罪也要罚。就将太子妃降为侧妃,跟太子一道,闭门思过吧。”
此话一出,陆仁嘉瘫坐在地,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妃宝座,居然还没坐热乎就降为侧妃了。
比她更绝望的是徐氏,休妻等于判了死刑。她娘家只剩下两个兄弟,妯娌尖酸刻薄且贪财,这些年因为她是尚书夫人,所以一直捧着她。然而一旦被休回去,那日子简直不堪设想。
“老爷,老爷你不能这样,看在我们夫妻多年情分上,你不能把我休回家啊!”徐氏这一次哭得真情实感,“那等于是让我送死。”
陆尚书一把甩开她的手。
“送死也是你自找的,做那些阴私事的时候难道没想到有今天?亏我有先见之明,没有给你请封诰命!带上你来时的陪嫁,走吧!我陆家一分一毫都不许你拿!”
徐氏闻言更加绝望,她哪里有什么陪嫁?这些年一直在吃陆夭生母留下的嫁妆。陆尚书等于是让她净身出户啊。
陆夭对此情此景却并不陌生,因为上辈子这对夫妻将她驱逐出族谱的时候,也是这么六亲不认。
风水轮流转,报应这不就来了么?
启献帝不耐烦听臣子家长里短的家务事,想想前殿还有一堆嗷嗷待哺的朝廷命官等着给他祝寿,于是一摆手,拍拍屁股走了。
刚刚被降成侧妃的陆仁嘉和太子被打包送回了东宫,至少过年之前是不可能再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