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向来深谙输人不输阵的道理,所以即便内心羞愧到恨不得找个蚂蚁窝钻进去,但面上还佯装镇定。
“为什么后悔?我做什么丢人的事了吗?”她故作夸张地伸个懒腰,“哎呀,我这人酒品不好,睡一觉什么事都忘了。”
宁王看她脸红得要滴血,决定见好就收,不再逗她了。
这下陆夭反倒有些不安,她掀了被子下床,试探性地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王妃还记得做了什么梦吗?”
陆夭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搞得有些懵,她仔细回想,好像没有做梦的印象,于是摇摇头。
宁王给自己沏了杯茶。
“没有梦到本王?”
陆夭眨眨眼,有些不太明白宁王突如其来的豪放。
“王爷希望我梦到你?”
“不是你说经常会梦到前世的事情吗?”宁王好整以暇喝口茶,“一开始没有喜欢本王,后来喜欢本王的时候却迟了。”
陆夭的后背一瞬间变得僵直。
“我昨晚是这么说的吗?梦到的?”
“自然是梦到的,难不成你还真能重活一世?”宁王的口吻带着显而易见的不信。
陆夭心底暗暗松口气,看来即便是醉酒,她也保持了基本的警惕性,没有什么都随便往外乱说。
怪力乱神之事,常人大多不相信,她也不想给宁王府惹麻烦。所以还不如说是做梦,至少可信度高一点。
“如今我嫁给王爷,近在咫尺,睁眼就看到了,用不着梦。”她熟练地打着太极。
“我不知道你从那些梦里都看到什么,经历了什么,但这些话绝不对外人言。”宁王放下杯子,正色道,“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不能轻信任何人,即便是你亲爹陆尚书也不行。”
“那我可以相信王爷吗?”
宁王已经习惯陆夭突如其来的直球,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对本王最好也要留三分心眼。”
“王爷着实多虑了,我对你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夭笑笑,“但我目前梦到的事情还很有限,除了知道太子妃夫妻俩包藏祸心,就只有皇后要多加提防。”
宁王料想她能说的昨晚都说得差不多了,于是适时转移话题。
“去洗个澡吧。”见陆夭杵着不动,忍不住又补了一句,“难道要本王给你洗?”
孙嬷嬷端着早饭进来刚好听见这句,立刻停下脚步,激动得手都在抖。
王爷和王妃这么快已经进展到鸳鸯浴的程度了?看来小世子和小郡主的东西真要尽快置办起来了。
陆夭不知道孙嬷嬷在门外的心路历程,还在兀自为那句洗澡发呆,短短数日,她和宁王的关系已经进展到可以随意谈论沐浴这么隐私的事情了吗?
宁王见她还在发呆,好心又补了一句。
“洗好之后换件衣服,等下跟我进宫。”
“进宫做什么?”陆夭这下才彻底回过神,“你不是才从宫里出来?”
“太后宴请,让本王带你一起过去。”
“可太后不是最烦这些虚头巴脑的宴请了吗?”陆夭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太妥当。
宁王挑眉。
“这也是你梦到的?”
陆夭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做梦这个挡箭牌,于是点点头。
“据我所知,太后喜静,除了每年万寿宴和自己的生辰,鲜少主动宴请。”
前世太后曾经跟她说过,吃饭是一件值得精心对待的事情,人多了就失去那种感觉了,所以宴请于她而言是万不得已才会进行的应酬。
“所以你也算有几分面子了。”宁王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太后说你和太子妃是皇家新妇,理应自家人聚一聚。再加上小七养病回来,刚好搞个小宴。”
陆夭心里登时有三分清明。
“小宴?能有多小?”
“就是除了帝后一家四口和太后母女,就只有我们。”
因着这句话,陆夭不但洗了个澡,而且精心打扮了一下。
这是给宁王府立威的大好机会,也是她第一次以宁王妃身份在整个后宫亮相,绝不能输。
孙嬷嬷帮她梳了繁复华丽的飞仙髻,用八宝攒凤珠钗固定,愈发衬得肤光胜雪。她从陪嫁箱子里拿出一袭嫩黄滚边蜀锦齐胸襦裙穿上,裙子下摆每一折都精心绣了蝴蝶,每每走动犹如被彩蝶包围,把穿裙子的人衬托得犹如天女下界。
果然她从内室一出来,连鲜少喜怒于色的宁王,眼中都流露出几分由衷的惊艳。
一旁王管家见王爷不说话,未免冷场,急忙送上赞美,想以此提醒王爷也说几句褒奖的话。
“王妃今日真是焕然一新,真真儿有皇家气度。”
陆夭也有点不好意思,前世她并不擅大肆装扮,今日也算是拼了。
“这衣服我还没上过身,好看吗?是不是不够庄重?”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宁王终于开口了。
“整个长乐宫就连小七都比你大,要庄重也轮不到你,就这么穿吧。”说罢起身往外走。
孙嬷嬷急得直跺脚,刚刚说要洗鸳鸯浴那个腻乎劲儿呢,怎么现在又变成钢铁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