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二，王锡爵从京师出发，随行两万人，除了几十名官员，锦衣卫、旗手卫、御马监抽调五百护卫，剩下的，都是三千营的人。

京营打仗的本事，大小、真假不说，一看这规模，就知道万历还是咬紧牙关，做好了谈崩的准备。

全权钦差，虽然还叫钦差，比总督、经略、巡抚和牛大了。军、政、外交三事一力代皇帝裁决，这种人可不多，一般朝臣做不了、也不敢做。

宣府距离京师不到三百里，王大人一天才走了一半。

刚出内长城，夜里扎营，轰隆隆来了一队人马。

宣府总兵李如松到大帐磕头，“卑职李如松，拜见王阁老。”

“子茂快快请起，坐。”

“阁老，卑职是来请您加快行程的，宣府六千骑兵枕戈以待，护卫大人出行。”

王锡爵是李家的后台、支持者之一，对李如松格外亲切，摸摸下巴的胡子，“怎么，长城外的部落有异动！？”

“阁老，异动肯定有，不过他们来不及，卑职也没时间打探。忠顺夫人约束不了东土默特所有人，本部还有近万人叫嚣着报复。听说秀都督在黄河岸边集结了三万骑兵，每日与土默特本部人马隔河对峙。阁老若去的迟了，稍有摩擦，可能就打起来了，以秀都督的速度，咱们只能吃灰了。”

王锡爵虽然看出了李如松好战的意图，也知道确实不能拖拖拉拉。

“以子茂看来，我们应该在哪里与忠顺夫人会盟？”

“阁老，此刻大明在塞外兵强马壮，去信毫无说服力。忠顺夫人无法压制所有人，有秀都督依仗，宣大一万骑兵、钦差一万骑兵、一万步兵，东西八万人出塞。宵小一定避而远之，快速与忠顺夫人会盟，然后再考虑这些烦人的小部落。”

王锡爵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免不了到塞上一趟。皇帝说了‘不妨逼近塞外’，意思与李如松差不多，稳当行事，此刻反而会落下一个畏惧的名声。

“子茂，明日我们加快速度先到大同，宣府可再起兵马，凑够一万之数，秀远的奏报，他会向大同转运三万战马，你找一找马具，既然要震慑，声势越大越好。”

“卑职遵令！”

……

王锡爵第二天抛下一万人和几十名官员，骑马与李如松在宣府汇合，直奔大同而去。

王大人实在高估了自己的体能，也高估了随行的三千营，与先期出发的神机营用时差不多，初六下午才到大同城。

此时迎接他的是大同总兵李迎恩和宁夏总兵麻贵。

秀二集结的战马就在黄河边，麻贵领着三千人赶马也很快，当然，马并不在大同，而是在大同镇西边的威远卫，距离大同还有一日行程。

王锡爵休息了一日，向忠顺夫人、秀二各自派了一趟信使。第二日继续西行。

初八，大明钦差大臣终于出现在了塞外浑河北岸。

大同镇长城与黄河几字弯中间的三角地带，距离三娘子的主城归化一百五十里，立起庞大的钦差仪仗，正儿八经和谈。

敕勒川近在眼前，王大人意气奋发，派出斥候四处查探，同时命令秀二向东靠拢。

靠个蛋，秀二知道他在归化城南，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下来。

带着四万人还需要自己侧翼的掩护，真是没谁了，李如松也是，从大同顶角出塞，到归化城东多好，东西夹击，一个也跑不了。

……

王锡爵出塞的前一天，秀二开始召集四处散落的兵马。

留下延绥七千人，宁夏三千人，继续打野、放牧。

宁夏镇一万人从后套渡过黄河，秀二领着三万人从靠近东部的大弯渡河，三万人立刻奔马截断了福化城和归化城的交通。

福化，即后世的包头，归化，即呼和浩特。都是俺答汗和三娘子兴建的大城。

归化是三娘子大本营，扯力克让给了她的儿子布塔施里，里里外外二百里方圆内，有忠于三娘子节制的两万精兵。

福化，曾是三娘子与扯力克不合期间的别城，后来扯力克与她‘换防’，以这里为基础，节制河南地、松山、水泉、西海的部落。

秀二一渡河，就把扯力克留守的台吉汉那力的一万多人给两头堵死了，北面是大山，南边是黄河，西面是麻承昭，除了投降，汉那力只能在不足五十里宽的走廊，与明军硬碰硬。

骑兵对战，就是奔马、冲阵、砍杀的消耗。

三娘子和王锡爵斥候眼睁睁的看着，秀二把三万人分成三个方阵，前后仅隔着三里，像犁一样，直接开始跑马犁地。

过程很顺利，汉那力要真有血性，就不会与秀二隔河相望十天。

一通冲锋下来，双方各自损失一千人，汉那力举起了白旗，秀二进入福化城。

王大人立帐不到半天，收到了秀二渡过黄河，汉那力一万人被吃的干干净净的消息。

李如松在旁边馋得双手乱舞，王锡爵暗骂一声后，又放下心来。扯力克在敕勒川再无人手，是和是战，现在完全由三娘子说了算。

立营的第三天，秀二该与王大人汇合了。

汇合做什么？秀二接到军令，不甚明白。

你只说秀远